孔子曰:運動是最好的驅寒之法。此時的關羽不僅身上沒了寒氣,還出了一層細汗。懷中的芸娘更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烏黑髮亮的長髮一片濡溼。她輕輕咬著下唇,好像忽然沒了面對無恥之徒的勇氣,將腦袋緊緊抵在他滾燙的胸前,身子縮成一團一動不動,任由他溫熱的大手在背部輕輕愛撫。一顆滾圓晶瑩的血珠無聲地滑落在草鋪上,很快消失不見了。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幽谷之中瀰漫著一層淡淡的水霧。太陽慢慢從山脊爬了上來,好奇地向洞內張望。
穿戴整齊的二人手拉手從洞中走了出來,來到了潭邊。分別洗漱已畢,聶芸娘坐在一塊大石上,讓關羽把她的長髮盤起來。笨手笨腳的關將軍折騰了好久越弄越亂,芸娘只好笑著推開他自己動手。
“這把匕首你拿著還是我拿著?”關羽問道。
芸娘毫不猶豫地說:“上次是被你搶了去,這次真的送你了!這把匕首是我心愛之物,我一直隨身攜帶,你永遠不能丟了它。”
關羽笑了笑,說道:“放心吧!以後我會一直將它揣在懷裡。”說完他走到一棵大樹前,砍下一根粗壯的枝丫,將粗糙的外皮削的一乾二淨之後遞給了聶芸娘。
“我們估計要走很遠的路才能出去,你拄著它,實在走不動了我揹你。”
聶芸娘俏臉一紅,輕聲嗔道:“呸,誰要你背!”。
人稱秦爺的秦永年是個精明的商人,不僅富甲一方,而且是太平軍治下為數不多的得以存活的巨賈。當初看到形勢不對,他主動拜會了高金寶,獻上了鉅額禮金,並宣誓成為太平道道徒。身份一變,再也沒人敢去襲擾他的商號、土地。即便如此,他也每年主動給太平軍提供大量的資金、糧草,此外透過不斷地孝敬珠寶和美人,也與“雷神”維持著良好的私人關係。
他的長子秦翰林對此頗有怨言,起初只是私下裡發牢騷,後來終於忍不住找自己的老爹當面質問。
“父親大人,孩兒想不通,憑什麼我們辛苦賺來的錢財要白送給太平軍!”秦翰林氣鼓鼓地歪著腦袋說道。
秦永年揮手讓下人全部退了出去。撫須笑道:“早看出你對此耿耿於懷,還有什麼,一併說了吧!”。
秦翰林躬身施禮道:“父親,難道你真相信那個綠豆眼是“雷神”轉世?真相信所謂的天兵天將刀槍不入?每次開戰不是照樣死很多人?這些把戲騙騙那些目不識丁的鄉民倒也罷了,您老見多識廣,怎麼也加入太平道,孩兒實在想不通!”
一陣長時間的沉默。秦翰林奇怪地抬起頭,卻見父親仰著腦袋,微閉雙目,好像完全沒有聽的樣子。
見翰林停住不說了。秦永年保持著閉目養神的狀態輕輕問了一句:“講完了?”
“還沒呢!孩兒以為,對付這幫禍國殃民的匪類,不但不應提供資助,反而應當招募人馬與他們鬥個你死我活!”。
秦永年猛地睜開雙眼,斥道:“放肆!跪下!”。
見到秦翰林滿心不服氣地跪倒在地,停了好大一會兒,秦永年才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兒啊,我們秦氏一門世代經商,才有瞭如今的家業。為父趨炎附勢,委曲求全難道你真的不明白嗎?自古商不與官鬥,商不與匪鬥,因為他們手裡都攥著刀把子!縱使你有萬貫家財,惹惱了他們,說滅你滿門,讓你的萬貫家財灰飛煙滅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經商的要義就是趨利避害!你不睜眼看看,方圓百里之內以前經商的,除了我們秦家,哪個不是家破人亡?”。
見秦翰林低頭不語,秦永年揮手道:“你起來吧!逢此亂世,明哲保身是第一位的。為父是花錢買個平安。還不是為了咱們這一家老少?年輕人血氣方剛,為父不怪你,但你切記不可胡來!多為家人著想!”。
敗歸的高金寶需要重新大量招兵買馬,但這些就需要大筆的錢財。高金寶把玩著手中秦爺供奉的一塊美玉,眯縫起小綠豆眼打起了主意。
數日之後,外出辦貨的秦翰林忽然被關進了太平軍的大牢。
得到訊息的秦永年急匆匆趕到了太平軍的大營,面見“雷神”。
叩頭施禮之後,秦永年開口問道:“聖父在上,我兒所犯何罪?但不知為何進了大牢?”
高金寶上前幾步,雙手相攙,口裡說道:“秦爺請起,你我之間何必如此大禮?先坐下,有話慢慢說。”
二人落座後,高金寶吧嗒著嘴,皺眉言道:“你不來本尊正想去找你呢!此事相當棘手。我聽下面人說從貴公子身上搜出了與朝廷來往的密函,難怪我軍此次出師不利!”。
秦永年驚道:“絕不可能!犬子很少離家,怎會與朝廷勾結?這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我秦家每年資助太平聖軍大量金銀、糧草,我本人也是太平道徒,赤膽忠心日月可鑑!”。
高金寶連連點頭道:“本尊心中有數!我已令他們嚴查,絕不會冤枉了貴公子的,你就放心吧!”。
話音未落,走進來幾位將領拱手道:“啟稟聖父,尊您的吩咐我等從秦府後院連夜查抄出大批刀槍和大齊的旗幟!”。
“噗通”一聲,秦永年癱坐在地,汗流如注。思索片刻,他咬牙叩首道:“我有罪!教子不嚴,管教無方,此逆子竟敢如此忤逆,懇請聖父按我太平法典殺了那個逆子。為表悔罪之心,我秦府每年捐獻之物翻倍。”
高金寶冷笑道:“鐵證如山,本尊也是愛莫能助了!只是秦爺,你也算資深道友了,我太平法典可是明文規定暗通朝廷,出賣兄弟者人人得而誅之,那可是要滅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