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君原本還是一臉洋洋得意的樣子,卻被子嬰這句話問的不由一哽。心想這個大王畢竟是身居深宮不知外界事,竟然問出如此搞笑的問題。要知道韓信可是秦國第一武將,當年能在戰場上和項羽那個變態打的不分上下,若想在秦國隨便就找到武藝比他高的人,那怎麼可能。
不過安陽君心中雖然這麼想的,可嘴上自然不會這麼說,而是清了清嗓子回道;“陛下,軍中結陣並不像市井間廝打纏殺一半,並不是武藝高強就能橫行無忌的,有了這些武藝高強的死士,再用軍中陣法操練一番,一定能將韓信格殺當場的。”
安陽君的強大的自信總算給子嬰帶來了一點信心,他點了點頭,又有些不放心的說道;“你找來的這些人可都靠得住?”
安陽君拍了拍胸脯保證道;“陛下請放心,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門客,他們只會聽命我一個人的,其他人對他們的命令一概無用。”
子嬰沉吟著道:“總之還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要知道這次若是失敗的話,不但你我性命不保,恐怕這大秦的江山也不在姓贏了。”
“微臣知道。”安陽君低吼一聲跪在地上,“陛下請放心,士為知己者死,臣就算不是陛下您的表兄,衝著您的這份賞識,我也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十一月初三,明日就是華陽公主下嫁武信侯韓信的大喜之日,為了與民同慶,子嬰特意下令咸陽三日夜不閉門、晝夜狂歡。
從鉅鹿之戰至今一年的時間內,秦人經歷了太多太多的忐忑艱難,數度徘徊在幾欲亡國的邊界,秦國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操辦過大規模的喜慶了。所以子嬰的赦令一下,整個關中頓時沸騰了起來,秦人自發的走上街頭敲鑼打鼓的奔走相慶,婦人們則將家中的喜慶@紅吉之物紛紛掛上門牆之上,為太長公主和上將軍祈福;小孩子們則紛紛擁向大戶殷實之家免費提供的瓜幹糖果攤位,大聲的喧鬧著嬉笑著。
整個咸陽城都成了一片喜慶的海洋,所有人都真心的為功勞赫赫的上將軍韓信祈福,祝福他能和心愛的公主共接良緣。
而贏可則在黃昏之時就趕去了雍城的大鄭宮,在那裡她將精心的梳妝打扮,然後等待天明後韓信前來大鄭宮接她前往太廟告祭先祖,然後才正式嫁入韓家家門。
原本公主出嫁的禮儀並不用如此複雜,可是贏可卻不一樣,她始皇帝的嫡女,當今秦王的親姑姑,又是秦國碩果僅存的唯一公主。所以子嬰執意大肆操辦贏可的婚禮,將儀式選在了雍城的祖廟之中。
因為贏可的近親只剩下子嬰一人了,所以子嬰便自作主張的要求主持婚禮,跟著贏可一同早早的前往了雍城,隨行的還有一萬三千名大軍。
三千多名‘羽林’便是安陽君新招募的衛隊,之前的羽林因為跟隨韓信已久,子嬰早已信不過了,所以才挑選這一支完全可以信任的軍隊相隨。
另外隨行的一萬大軍則是由上將軍王涇親自帶領的,所以子嬰對王涇曖昧不明的態度不是很清楚,但他基本斷定王涇非但不會阻攔他殺韓信,而且應該很樂意看見這種事情發生。
在出行前一個晚上,子嬰思慮再三,還是秘密召見了王涇,雖然沒有將自己的全部計劃托盤而出,但多少以及透露了自己的些許意圖。王涇也是聰明人,聰明人說話就不用說的這麼直接了,意思倒了就行了。
原本子嬰只是想透過王涇來分韓信的軍權,心中還是有些信不過王涇的,不過這次倒是個例外。一方面他需要在韓信死後軍中有人能站出來維持局面,這個人非王涇莫屬了。另一方面,隨行的大軍必須牢牢控制在主將手中,而想來想去,秦軍中除了韓信外唯一能靠威信控制部下的也只有王涇一人而已。
所以子嬰只得相求於王涇,並且開出了極為豐厚的條件。
王涇聽完子嬰的話後沉默了許久,最後才開口說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他絕對不動手參與,只是率軍守衛雍城,護衛王架。
有了王涇這番話子嬰才舒了口氣,他原本就沒希望由王涇動手的,他本意就是讓王涇率部下掌控整個雍城,至於動手的事情,交給安陽君就可以了。如果王涇答應的太過痛快,子嬰心中一定會生起疑心的,反而是他提出了這條件後,子嬰才真正信過了他。
王涇跟隨他一起前往雍城,而孟堅和韓談則留在咸陽城內,一旦韓信迎親的隊伍出門便封鎖四門,在咸陽城內執行戒嚴,防止事後被亂軍衝擊。
而韓信卻仍然一無所覺的樣子,一晚上的化妝儀式等折騰的他筋疲力盡,直到天明才穿著奇怪的服飾扭扭捏捏的走了出來。田市、趙無忌等人雖然心事重重,可看見韓信一身喜慶的打扮仍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目光中滿是戲謔之意。
前往雍城迎親的隊伍有五千輕騎護衛,每一名士卒皆換上了擦拭的鮮亮的鎧甲,連坐騎也被精心的梳洗了一番,看上去一個個精神抖擻、英武非凡。跟隨韓信一起前往雍城的只有蒙石一人,其他的都在城內耐心等待韓信返回舉行的盛大夜宴。
隊伍疾行一個時辰便趕到了雍城,王涇則早收到了訊息站在城門外等候,見隊伍中一馬當先的是一名滿身祥服的韓信,不由啞然失笑的的迎了上去,打趣道:
“韓信,你來的好快呀,看來是真的對錶妹心急萬分呀。”
韓信勒韁下馬,聞言一笑,道;“佳人相侯,如何能不著急呢,可以進城了吧。”
王涇也不置可否,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韓信,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請!”
韓信昂首大步邁入城門,隨後的蒙石也想跟著一起進去,卻被王涇伸手擋住。
蒙石狠狠的瞪了王涇一眼,凶神惡煞的說道:“王涇,你什麼意思,成心跟老子找不自在是嗎?”
王涇對他的辱罵並未在意,只是淡淡的回道;“雍城乃是宗廟重地所在,除非陛下允許的人外,其他閒雜人等一律不能入內。
蒙石指著自己的鼻子,瞪著王涇說道;“我都算閒雜人等嗎?”
這回王涇只是簡單的說了聲“算。”
蒙石大怒,正欲破口大罵,韓信只是瞪了他一眼他就立刻閉嘴消停了下來。
“好了,你留在這等候,記住不要給我惹事,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要是出了差錯我把小子腿給打斷去。”
蒙石雖然為人飛揚跋扈,可在韓信面前確實溫順的如同一隻小貓般,只是低下頭來小聲的應了聲“是”。
韓信一笑,便上馬隨著王涇走入了城中。
雍城畢竟做過秦國三百年的國都,城區街道仍然氣派非凡,再加上為了迎接大婚又刻意的整修了一遍,看上去倒是光鮮無比。只是相比較咸陽那種熱鬧喜慶的場面,雍城就顯得冷清上了許多,反而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韓信卻神色如常的靜坐在馬上,王涇在他前面默默的帶著路,兩人走完了整條大街,卻一言未發。直到到了大鄭宮門外韓信需要一個人單獨進去時,王涇才抬起頭淡淡的說了句;“保重。”
韓信面色一笑,也不回答,只是下馬隨著接引來的宦官走入宮門。
看著宮門緩緩的關上,王涇咬了咬嘴唇,狠下心來用力一揮馬鞭,便掉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