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渡遠同餘錦瑟拜完堂就被自己的一眾兄弟給拉去喝酒了,平日裡弟兄們素愛灌他酒,他向來爽快,可不喝誰也奈何不了他。這會兒,這群山上的糙漢子更是抓緊了機會一個勁兒地灌他。
他心中無奈,可這是個喜慶的日子,他能多喝就多喝些,估摸著不能喝了他也自有法子脫身。
餘錦瑟被人送進喜房後,就坐在床上沒動了,她早上也沒來得及吃什麼東西,這會兒肚子餓的不行。
喜婆也是今個兒跟著迎親的人上山後才曉得這些個人原是土匪,心裡初初是惶恐驚懼的,可後來見他們也並無惡意,倒是放心了不少。
她對成親事宜熟悉得很,也知曉餘錦瑟怕是餓了,就在一旁小聲道:“若是你餓了,就吃幾塊喜餅先墊墊肚子,不揭喜帕就是了。”
新嫁娘勞累了一日,哪裡真能忍著一日不吃東西啊?這事兒只要不被人撞見了去就好。
餘錦瑟心中微動,可轉念想到自己前段兒沒落到一點好的婚事,心中怕極了,是一點規矩也不敢違了,就怕不吉利。
她微微搖了搖頭,輕輕道:“嬸子,若是你餓了,就出去找些吃的吧!”這喜房的東西如今還不能隨意碰,故她才有此一說。
喜婆也是曉得的,她也實在有些熬不住了,可想想外面一群高大壯實的土匪,沒一個女人家,她就覺著瘮得慌。恐懼戰勝了飢餓,她只得搖頭作罷!“我還好……”
一時,屋內又陷入了寂靜。
天漸漸黑了下來,外面也有了動靜,餘錦瑟整個身子都緊繃了起來,雙手緊緊攥著衣衫,用力得青筋凸顯。
衛渡遠東倒西歪地被柳園給攙扶著往喜房走,嘴裡還叫嚷著:“我沒醉,喝!不對不對,我醉了,要去……去找我媳婦兒了……”聲音喃喃著低了下去。
柳園在一邊無奈附和著:“是是是,找媳婦兒,我們去找媳婦兒……”
衛渡遠一聽這話,當即不幹了,聲音猛然拔高:“是我媳婦兒,我的!”
這聲兒嚇了柳園一跳,見四下無人了,一把將衛渡遠的胳膊從自己肩頭摔下:“行了,沒人了,你就別裝了。你的你的,行了吧?”
衛渡遠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順便拍了拍柳園的肩頭,臉上帶著個大大的笑容:“夠兄弟!”
這人哪裡還有半點方才的醉意啊?
柳園頗為嫌棄地看了衛渡遠一眼:“算你欠我一個人情啊!”
衛渡遠臉上笑容不變,眼神直直地看著柳園:“大家夥兒都是兄弟,談什麼欠不欠的啊?況且今個兒是兄弟我的好日子,算是送我的新婚賀禮還不成?”
柳園聽了這話,嗤笑一聲:“都是兄弟,你還裝什麼醉啊?都說你義氣,重情重義,我看就是一大尾巴狼。”
衛渡遠伸手攬過柳園的肩膀,陪著笑,低低道:“兄弟是實在沒辦法啊,外面那一群兄弟,你也不是不知道,這種日子還不得一直灌我酒啊?你嫂子還在裡面呢,洞房花燭夜,總不能喝得個爛醉吧!第一晚就鬧個不愉快,以後還怎麼過日子啊?況且,要是再由著那幫兄弟來鬧洞房,你嫂子臉皮又薄,可不得羞成個什麼樣兒。”
柳園將衛渡遠搭在他肩上的手拿開,微微彎腰,作了個揖:“那兄弟我就在這裡祝大哥大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了。”
他轉身走的時候又不忘補了句:“行了,快進去吧,還不是看在嫂子的面兒上。”
“是是是。我待會兒一定轉達。”衛渡遠笑得那叫一個春花燦爛,見柳園走了,回身進了新房。
餘錦瑟把外面兩人的對話聽得個七七八八,被紅蓋頭蓋住的臉燒得不像話,絞著衣裳的手更是用力,能看到指結隱隱泛白。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她身子止不住地顫了下,倒不是怕,只是被在愣神間突然出現的聲音給嚇住了,她不知道該以怎樣的面目對待他。
衛渡遠進來後,喜婆就笑眯眯地說了許多吉祥討喜的話,他也是個大方的,又給了一錢銀子的喜錢出去,至於這喜婆的工錢自然是另算的。
他向來是個觀察入微的人,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餘錦瑟緊緊攥住衣裳的手,眼裡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想了想,也不用喜婆了,頗為有禮地將人給請了出去。
喜婆老早就曉得衛渡遠是個好相與的人,如今見他對自己又是這般客氣,心更是放得實實的,歡天喜地地出去用飯,準備待會兒再美美地睡上一覺。
臨走時,還不忘叮囑道:“餘姑娘臉皮薄,可別嚇著人家了。”說完,再不多留,疾步離開了喜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