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忽視了事件的整體而只是執著於其中的某一方面時,就很容易冒進。
坐在何遇對面的芳爸,此刻就是犯了類似的問題。
“嘣、嘣嘣嘣嘣!”這一連串的聲音,還真的像是喝啤酒一樣,何遇連磨帶賴,極致示弱外帶吹捧芳爸的酒量,看著芳爸滋溜滋溜地一杯接一杯地下肚。
何遇是明白的,自己沒有這麼大的酒肚子,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如果找死地和人家酒罈子拼酒,自己非被被淹死在裡面不可。
所以芳爸喝完整整兩瓶“啤酒”時,何遇還在守著第一瓶發呆。
這頓飯吃的有點長,眼看著是從外面太陽下山拉鋸到了入夜許久,看著桌子上的酒菜進度,期間芳媽還另加了幾道下酒的菜。
估計是外客上門,芳爸也是難得的放縱,所以一家人對於喝酒這件事,開始還算是比較友善,可當芳爸又要摸起了白酒時,不光何遇心裡打起了鼓,連芳媽、芳卿都過來勸慰,一個勁地說:別再喝了,細水長流,何遇還在這邊呆個好幾天呢,你要是一氣兒把人喝趴下了,第二天嚇跑了,怎麼辦?看誰還陪你喝酒?
何遇仔細聽著芳家人的話,雖然理兒是沒錯,可這話聽起來怎麼就是那麼的怪呢。
那話裡面的意思就是:他們要把何遇好好地養在這裡,讓他做耐酒精實驗的小白鼠嗎!……
但不論怎樣,芳爸似乎是理解到了某一點意思,聽進去了勸,逐漸鬆開了握緊酒瓶的手,然後就見芳爸,緩緩地,一頓一頓地,用頭抵住桌子,後來“呼……呼……”地打起了呼。
芳爸竟然是在酒桌上睡著了,那也就是明確表示,芳爸是先於何遇喝醉了。
何遇內心放飛起來,自己終於體會到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
但是,為了顧及這未來老丈人的面子,何遇也只得留足面子給芳爸。
只見何遇全身心地投入表演,不穿幫地一手支頭,一邊閉上了眼睛。
芳媽轉身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桌上一老一小的醉態,強忍住要氣炸的肺,匆匆看了一眼,的確就覺得沒臉看,自己家的這口子也真是,非要把自己、把別人都灌醉了,才算是熱情嗎?
芳媽轉眼又和芳卿交換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那眼神,芳卿懂得,她媽的意思是說:你帶來的那位,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未來你且慢慢消受吧!
為了收拾倆醉鬼,芳媽叫了芳卿、芳丁來搭把手,要把倆人架著送回房間,這倆不省人事的樣兒,洗漱暫且免了吧!真心是討厭醉鬼啊,芳媽手頭忙著,也沒耽誤她嘴上抱怨喋喋。
原本收拾出來的書房,是等客人來了之後讓出房間來給自家人住的,可臨到架起兩名醉醺醺的臭男人時,芳媽才突發奇想地變卦道:
“我們直接把倆人都扔進書房睡吧,反正都是醉鬼,誰也不嫌棄誰,這樣,我們剩下的人,各自都能睡個好覺了!”
這個臨時想出的主意,真可謂是起到了平地一聲雷的特效,連芳丁都覺得著實不怎麼樣!
芳丁耷拉著眼皮,好容易用眼梢看了看自己的大姐:“老媽,這樣不太好吧,遇哥才剛來第一晚,你就讓他把老爸給睡了,你有沒有求過我姐心裡的陰影面積啊?”
芳丁這句“童言無忌”一出,比剛才芳媽的想法還要驚世駭俗。
何遇其實沒完全醉倒,只是不得不配合著氛圍演一出半夢半醒的戲而已,方才一聽芳丁的話,差點把千辛萬苦喝下肚子的精華都吐了出來 這真是一代又一代,完美傳承接力的口無遮攔啊,此等“優良傳統”後繼有人,何遇在心裡,真的要替芳爸芳媽欣慰地點上好幾下頭了……
芳媽一聽何遇要“睡”自己老公這話,雖然不懂什麼叫做求陰影面積,立刻就抽出手給了芳丁一記暴慄,可憐的孩子,手上還扶著醉鬼呢,所以壓根沒有躲閃的餘力,也沒法躲,腦袋就像是木魚一樣,被敲的“篤、篤、篤”作響。
芳卿才沒工夫搭理他們倆這種怪異的表達“母慈子孝”的方式,哎呀!真是求人不如求己啊!反正芳卿伺候醉酒的何遇也算是豐富經驗了。
所以,趁著弟弟摸頭的空檔,芳卿用手一攬,把何遇的全部重量都倚靠到了自己身上,芳卿做足了會被壓趴下的準備,卻不料原想的重量並沒有突然襲來,頂多只是多了一條手搭上肩膀的重量而已。
奇怪了?一個人扶著何遇反而比倆人一起扶還要輕鬆?
芳卿疑惑地側眼觀察何遇,卻正對上何遇偷偷地睜開了本應閉著的眸子,衝芳卿忽閃忽閃地眨巴眼。
這個何遇,忽悠到自己老窩裡來了!
芳卿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上手就在何遇的腰窩裡狠狠揪了一把,可憐此時的何遇也不敢出聲,唯有自己慢慢消受那份酸爽……
揪歸揪,芳卿還是直接帶著何遇去了自己的房間,一入門,芳卿就沒好態度地把肩膀上的人往床上一推,那累贅便直直跌到床上。
這幾天雲夢還時不時地有秋老虎出沒,所以芳媽給芳卿床上鋪排的還是夏季的席子,席子下面是一層極薄的棕墊,再底下就是硬床板了,所以,大身量的何遇重重摔倒在床鋪上時,發出的是骨肉撞擊床板“嘣當”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