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允厚立刻說道:“長蘆鹽場發賣是發賣,鹽引問題是鹽引問題。兩件事豈能混為一談。要是要處理完鹽引再發賣長蘆鹽場,臣看那些順義災民大約都要變成白骨了,臣反對這個提議。”
雖然朝中官員和長蘆鹽場的鹽商有關係不多,但是和兩淮鹽場的鹽商有聯絡的官員卻有不少。
對於長蘆鹽場發賣之後,鹽商手中存餘的鹽引處理,頓時引起了這些官員的關注。
在大明除了一些特殊的事例之外,大多數官員做事一般都是循舊例。也就是說今日對長蘆鹽場鹽引的處置方式,日後也許就會用到其他鹽場鹽商手中的鹽引上面。
因此,對於戶部尚書的這種強詞狡辯,大多數官員認為是不恰當的。
聽了許久之後,朱由檢終於說道:“朕已經聽明白了,不過朕同意郭尚書的意見,發賣鹽場和處理鹽引還是分開處置為好。
外面的長蘆鹽場鹽引究竟有多少,總要先計算清楚之後才能決定處置方式不是嗎?
而且這些鹽商手中鹽引究竟有多少是購買的,還是用其他方式獲得的,朕認為也要好好的甄別一下。
每年朝廷發行200萬鹽引,每引6兩6錢4厘,該得銀1328萬兩,但是每年鹽引收入能超過300萬兩的嗎?”
朱由檢的問話,讓那些反對分開處置鹽引的官員們頓時沉默下去了,鹽引制度的敗壞並不是從今日開始的。從開中法被破壞後,歷任皇帝對勳貴、親王、太監的鹽引賞賜,使得鹽引濫發的現象越來越嚴重。
到了今日,勳貴豪族已經牢牢把持了鹽引發放,和各鹽場餘鹽支取的權力。每年上千萬的鹽稅都流入到了這些勳貴豪門的口袋。
相比起規模不大的長蘆鹽場,鹽引不過是積存了3年沒有支取。鹽質更好,規模更大的兩淮鹽場,十餘年前尚未支取的鹽引都尚存在。
有了皇帝的支援,郭允厚趁機說道:“臣一定遵照陛下的旨意,好好登記甄別這些鹽商手中的鹽引。”
朱由檢點了點頭說道:“也不能無限制的甄別下去,這樣吧,就以明年3月1日為限制,3月1日後尚未在戶部登記的長蘆鹽場的鹽引就此作廢,朝廷不再認可。”
崇禎和郭允厚一唱一和之間,就把長蘆鹽場給易手了。崇禎雖然不認可先處理鹽引,但是同意統計清楚之後統一處理的方式,也給了這些官員一個交代,因此這長蘆鹽場發賣的事情就此透過了。
但是接下來對於戶部出售長蘆鹽場獲得的60萬兩銀子,各部官員都紛紛打起了主意來。
臨近年末,各部手頭都非常吃緊,要是能從戶部這裡分一杯羹,那麼這個年就好過多了。
和對付那些反對發賣長蘆鹽場官員時的遊刃有餘不同,現在的郭允厚在同僚的夾擊下就顯得左支右拙了。
無奈之下,郭允厚不得不求助於崇禎主持公道,“陛下,時近年末,戶部有這一筆銀子,實在是用來做不時之需的。現在錢還沒到手,各部就要把這錢瓜分殆盡。若是再出個什麼意外,臣可找不出第二個長蘆鹽場可賣了。”
工部尚書吳淳夫頓時叫苦道:“這修建山陵,及京城附近的河道,那個不是緊迫之事。京城到通州之間的河道已經快10年沒有修繕過了,河道淤積嚴重,若是再不修繕,恐怕今後通州到京城之間就只能仰仗陸運了。”
隨著一個個官員的抱怨,讓崇禎都覺得,他們口中的事情都眼前急迫的不能再急迫的事了,不做恐怕馬上就要動搖朝廷的統治了,也不知道之前朝廷沒錢的時候,他們是怎麼忍下來的。
朱由檢先是皺著眉頭聽著,不過很快就不耐煩的打斷朝臣們的爭議說道:“事情的重要緊急程度,一是事關百姓的生存問題;二是事關邊境之安危。
在朕看來,現在最要緊的事是:首先是軍隊欠餉問題,除了遼東駐軍外,薊門駐軍、皮島駐軍、陝西三邊駐軍等,沒有一隻邊軍不欠軍餉的。
人家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朝廷就算是偏袒遼東軍,也不能偏袒的如此離譜。朕聽說寧夏固原的邊軍欠餉都快8個月了,這些軍人居然沒造反,簡直就是我大明的忠臣了。不過諸卿難道要把我大明忠心耿耿的軍隊都餓死了,才會有所作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