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二月底,冬日的寒冷已是一掃而空,大部分赤裸裸的樹木還在陣陣的東風中顫抖。溝渠裡,去歲的敗葉正在腐爛,但那裡,黃色的蓮馨花已在潮溼的草叢中開始探出頭來。從整個晴川原野上,從河灘泥土埂裡,從滲透了水分的荒地裡,到處可以聞到一種潮溼的、發酵似的氣息。無數嫩綠的幼芽從褐色的泥土裡鑽出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太陽是明媚的,幾隻黃嘴鴉在陽光裡閃著黑鋼般的羽毛,咕咕咕咕地叫著,在忙著搭新巢。人身上是冷颼颼的,心裡卻感到美滋滋的,也在茁長出新的希望的幼芽。這個時候春日實在太舒適了。
獨孤心慈不理眾人再三邀約,自行與納蘭妃雅搬兩把交椅到黃鶴樓三樓,遠眺滻灞,近聽情人呢喃私語,那是何種快樂?
午餐亦是由全一權帶一夥少年學生幫忙侍弄,有阿狗在自然不缺山野吃食,幾處炊煙升起,頗有野趣,祖詠等人又尋獨孤心慈來聯詩句,獨孤心慈召來小杜甫,小杜甫張嘴即來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
一眾翰林與各部主筆御史們掩面無語。
隨後還是王維得詩一首才勉強挽回顏面:
“屋上春鳩鳴,村邊杏花白。
持斧伐遠揚,荷鋤覘泉脈。
歸燕識故巢,舊人看新曆。
臨觴忽不御,惆悵遠行客。”
這兩日居然未見玉真公主的蹤影,眾人亦不相詢,正月十七日那天在儀秋宮皇太后處,獨孤心慈曾出言得罪過玉真公主。
聞得此詩,獨孤心慈很是心塞,如此良辰美景來什麼惆悵遠行?
遂來了一首詩:“野鳧眠岸有閒意,老樹著花無醜枝。短短蒲茸齊似剪,平平沙石淨於篩”
很是工整和有禪意,王維聽著點點頭,卻不說話,倒是午餐時多喝了幾杯。
有了酒就有了詩句,祖詠先來一首:
“晝眺滻灞曲,巖間霽色明。淺沙平有路,流水漫無聲。
浴鳥沿波聚,潛魚觸釣驚。更憐春岸綠,幽意滿前楹。”
溫鈺郎君經一夜歇息,現已神采奕奕,此刻也來了詩情:
“律回歲晚冰霜少,春到人間草木知。
便覺眼前生意滿,東風吹水綠參差。”
看樣子昨日的廣運潭堤壩合龍讓其很是自得。
程彭等一群軍中魯莽漢自然不識得詩情畫意,只知道有人吟誦詩句即叫好,獨孤心慈嫌棄聒噪,遂言道“某等絞盡腦汁作詩,汝等只顧飲酒作樂,何等不公平?某等作詩,汝等舞趟劍法或拳法來助興”
程彭小公爺自然不依,獨孤心慈蠻橫的不與酒其喝了,所幸同來有李家一子弟善舞劍,遂在黃鶴樓前舞劍一番,亦是獨孤心慈俠客行套路,舞罷亦是有些氣喘,獨孤心慈調笑兩句須多加練習啊,也就作罷,這廂有人兀自自作自死,韋斌不知是被恩平公主所惑,居然腦混來了一首春草詩句:
“天北天南繞路邊,託根無處不延綿。
萋萋總是無情物,吹綠東風又一年。”
吟罷即是後悔,自飲一杯,很是鬱悶,恩平公主問何故?韋二郎憤憤指指獨孤心慈,“那個遠東侯有一曲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此詩之後誰敢詠草?某今日是頭昏了。”
“文字遊戲而已,何必當真?韋二郎此句亦是不錯啊”獨孤心慈打著哈哈。
行到東溪看水時,坐臨孤嶼發船遲。
野鳧眠岸有閒意,老樹著花無醜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