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兩日清淡日子過後,獨孤心慈終於等來了為官的首個休沐日。
正如獨孤心慈對皇太后所言九日驅馳一日閒,燕唐施行旬休制,“永徽三年以天下無虞,百司務簡,每至旬假許不視事,以寬百僚休沐。”也就是從永徽三年開始,燕唐官員工作十天才能休息一天,也就是上旬、中旬、下旬各一天。這三天休息時間被稱為“浣”,從此假日又有了“浣”的稱謂。“俗以上浣、中浣、下浣,為上旬、中旬及下旬,蓋本唐制,十日一休沐。”
這樣,一年三十六旬可休三十六天。而且,朝廷對於“旬休”規定頗為嚴格,凡三品以上官員,休假前要“告假”,假期滿後要到衙門銷假,是謂報到。否則,就要扣發一個月的俸祿,甚至罷官。
當然燕唐的休沐日可不止這些,每逢春節、冬至、清明各休七天,中秋、夏至分別休三天假,元宵節、中元節、孟蘭盆節、端午節、重陽節、三伏天幾乎每逢節氣都要休假一天。聖人誕辰日、道門老子誕辰、釋迦牟尼佛誕辰也都在放假的範疇。
而且你以為這就完了?不,身為一個燕唐人,婚假也是很足的。兒子的及冠禮有三天假,子女婚事放假九天,就連親戚結婚也可以放假。
還有探親家、拜掃假等,而且天數不是現在所能比的。父母在三千里以外的,每三年有一個月三十天探親假,五百里以外的,每五年有半月十五天探親假。父母喪事,朝廷強制離職三年,為父母盡孝道。其他近親、遠親喪事,都有放假不等的天數。官員、老師喪事,放假三天;祖父母和父母忌日,放假一天,在第五個月有“田假”十五天;第九個月還有“授衣假”十五天。
獨孤心慈仔細算算若一人全佔全了一年可休上百日,那就是上兩天值即可休沐一日?
獨孤心慈懶得糾結於此,昨日已給杜綰他們交代好了,今日他休沐休得來煩擾他,而且要去長樂坡考察渡口倉館等事,並與工部京兆府商議聯署之事,上元節前縣廨之事自己解決。
杜綰溫顧言兩位縣丞,兩位主簿魏青張耀庭,兩位錄事江河與何江思,六大縣尉均口瞪目呆看著這位不負責任的明府,心中如有萬匹黑水馬趟過,見過不攬權的上官,就未見過徹底放權的縣令。
“某要休沐了,要去遊玩了,有酒啊,誰有興趣可跟著啊,某隻負責汝之肚腹飢飽,肚腹之下汝等自己解決啊”獨孤心慈自豪的對部屬宣告。
“縣廨如今忙碌異常,某等哪有心思休沐”江河等人鬱悶
“明府還真是:官閒有酒便嬉遊啊”杜綰嘆道,不再理睬這不負責的上司。
獨孤心慈在郡王府好心情的吃著早餐,一同進餐的有新任工部水部員外郎溫鈺,獨孤郡王早已去上值了,他休沐完春節假上值還不到三天,確實無臉再休沐了。
午餐後,卻有幾人來訪,一個是萬年縣首富左宣德之子左慈,居然與溫鈺獨孤心慈他們一同參加了去歲制科,只不過榜上無名罷了。
還有昊天觀來了個主事,薦福寺與慈恩寺也來了兩個堂主,青龍寺派出一個叫空悟的堂主,獨孤心慈一路上一直琢磨這空海法師派這個空悟是故意的呢還是故意的呢?咋不乾脆叫悟空得了?
長樂坡有書院,唐人皆知,但長樂坡東面有滻河,更東有灞河,滻河灞河相匯處便是此次漕運的一個樞紐廣運潭,上築架樓泊船,並在疏浚拓寬後會蓄水倒灌,在長樂坡東五里處挖掘疏浚桃花潭,作為一重要漕運節點。
過了滻河橋,再十里即是灞橋,但獨孤心慈一行的目的地不是灞橋風雪,而是大道以北的灞河滻河沖積而成的三角洲地帶。
“當地人把這塊滻灞間地段稱作晴川”溫鈺邊走便介紹,元日前的那場雪已融化殆盡,路上溼潤但不泥濘了。
走了一兩里路就指著一座村落說“那兒即是華師故居”
獨孤心慈有些汗顏,雖已託金無影術師早就買下恩師故居,真正來卻還是頭次。
“某等計劃在此鑿渠聯通滻河與灞河,截流疏浚時亦可以此為導流渠”溫鈺興奮的指著一條淺淺的溝渠說道。
“那就鑿啊”獨孤心慈敷衍。“嗯,這兒周遭平緩,可以蓋幾座倉舍”
“可這兒的地已被人買了”溫鈺幽怨的說著“從這兒一直到兩河交匯處均被人買下了,荒地甚至灘塗都給買走了”
“誰啊?這麼有錢?這麼敗家?”獨孤心慈忽然有不祥預感。
“除了汝這燕唐最敗家之人還有誰?”果不其然,溫鈺立刻指著某人恨恨說道。
“那咋辦?”獨孤心慈傻眼,這又得拿自己的地賣給萬年縣?
“某昨日與崔尚書和李府尹商議了一下,有兩種方案,亦是給汝銀錢補償,”溫鈺笑道,獨孤心慈撇嘴,這利國利民之漕渠修繕,自己一個署理之人還從中賺錢?
“那第二條就是把桃花潭以北滻河以西的那座山換與汝”溫鈺又提出第二套方案。
“沒有第三套了?”獨孤心慈期待,果然又落空,溫鈺搖頭。
“給錢?沒找某募捐就是好的了,還給錢與某?那座山有什麼說法?”
“就是荒山,而且。。。”溫鈺笑道“不能開採梯田,正如汝所說,需保持周遭植被不被砍伐,預防洪水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