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兩樣均用清水煮熟撈起,控出水,再加麻油拌拌就送來。”
“好,這個簡單”
“把那個油炸黃豆送份過來”黑袍士子又指指邊上吳遠黛桌上的吃食吩咐。
“暫且這些,速速上菜”黑袍士子沉默一會,見博士還未走,就從捲髮大漢包囊裡掏出一片金箔,半兩大小,扔給博士“不夠說話,多餘本郎君賞了”
一兩黃金十貫錢,一萬開元通寶,他們點了十斤羊肉,五斤驢肉,三斤魚,小魚乾一盤,青菜兩盤,酒水兩鬥,二十個胡餅,即是再黑心的店家也要不到三貫錢,此郎君出手就是相當於五貫的黃金,倒讓博士有些猶疑。
“博士可先去鑑定一下,本郎君出手從無收回之事”黑袍士子看出了博士的猶疑,笑言道。
博士急忙跑回後堂找主家,主家也聽聞了前廳之事,接過金箔一瞧就知道假不了,黃澄澄的,比那些摻銅暗淡的亮眼多了。
“趕快上酒送菜,不要怠慢”主家兼庖廚吩咐。
博士急忙按吩咐流水架的送酒送菜。
這位士子很大方,這是眾人再次給出的看法。但大多牙郎均打消了延攬之心。
此行人不差開元通寶,出手很大方,相當於吃一半賞一半,如此豪客人人喜歡,但此人無疑精通俗事,其先點一些聽著就名貴的菜式,彰顯其尊貴身份,為了就是嚇住眾人,這倒不難,畢竟那些菜式肯定是從書中看得,知道的肯定不止他一人。
接下來對灞河菜品的熟識,才讓大家吃驚,只有居家度日之人才知,那些市面上流行的生魚膾炙駝峰之類的本來只是看菜,材料和佐料稀有而已,吃著並無多大飽肚。而只有這些百年傳家的老店才有秘製的滷菜才是真正的美食。
而這家酒肆最吸引老饕的正是滷羊肉和驢肉,就連主家一般配送油炸黃豆或小魚乾的習慣這位士子居然都知道,可見其心思之深沉。
還有此子點的全是快菜,吃著滷肉就胡餅,半飽之時,兩盤青菜送到,青菜去油膩,青菜吃盡,清蒸鱖魚正好上案几,如果這也是被算計好的那才是恐怖。
這哪是初出茅廬的邊縣苦讀士子,完全是個心思縝密的小狐狸。
一個心思如此縝密計程車子,牙郎們是萬萬不願與其打交道的。
青衣少年和捲髮壯漢喝著清酒,吃食如行軍打仗,這倒不讓眾人意外,那黑袍士子從壯漢的囊包裡拿出的一巴掌大白瓷酒壺,看似不緊不慢,他面前的吃食減少速度眼見著居然不落於另兩人。
半個時辰不到,十五斤滷肉二十個胡餅被三人一掃而光,案几上光光溜溜的幾份空盤,捲髮大漢打個飽嗝,滿足的傻呵呵的笑著。
“先坐會消消食”黑袍士子吩咐,又喊道“博士,有開水沒?”
“郎君,本店有熟茶,可奉送郎君品嚐”博士趕忙過來。
“熟茶?就是那些加了姜蒜糖的?”
“正是”
“那就算了,找個乾淨的茶壺弄點白開水來,要滾開過的啊,不要杯盞,某有自帶”
“好勒”博士轉身找了一個新瓷壺裝了壺滾開水送過來。
“郎君,這可是新壺,燙了幾遍,水也是早上架船到河中央取得水,保證乾淨”
“那謝啦”士子接過水壺,拱手致謝。
黑袍士子再次從壯漢包囊中掏出一個盒子,檀木所制,尺餘長短,開啟居然是套茶具,壺非瓷玉製,倒像砂土,深紫色,底部連著壺身有蓮花瓣裝飾,茶壺比那壯漢的拳頭稍大點,四個茶杯也一樣材質,杯口剛好食指拇指一握。
黑袍士子翻過檀木盒,底部木板居然有無數小孔,士子放置茶壺其上,又拿出一木罐,用盒中竹夾取出茶葉放置壺中,倒入開水,第一壺並不喝,用來沖洗茶壺茶杯,三遍過後,四杯倒滿綠瑩瑩的茶水方停下,一股清香頓時瀰漫酒肆,居然蓋住了那捲發壯漢打嗝跑出的酒氣。
黑袍士子兩指捏著茶杯吣口茶,閉目回味,一副享受的模樣。
其他牙郎歇了延攬心思,吳遠黛倒起了攀交之意。
吳七郎起身來到三人桌前,拱手:“歡迎郎君抵達長安,一路勞乏了”
“謝謝,有勞關心”黑袍士子也起身拱手回禮,禮儀周到。
“郎君可是從遠東而來?”吳七郎吳遠黛問道。
“正是”黑袍士子有了點興趣“請坐請坐,郎君如何看出某等來自遠東?”
“郎君引車之馬乃黑水馬,某胡亂猜測一下”吳遠黛也不客套,就勢落座。
“郎君眼力精準”黑袍士子也閒來無事,順著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