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陽,那東西,你手裡的!”
玄君陽看著手中的雕塑,就算是在昏暗的環境中,他也能完全能看得出來,巨大圖騰所缺失的那一部分,正是手裡詭異雕像的輪廓。
白孤與簡·格雷聽到玄君陽的呼吸聲變重了。
伴隨著沉重的呼吸聲,玄君陽忽然呢喃:“來自異星的神,在每一個邪光璀璨的夜晚呼喚著它的半身……如果能這樣……如果這樣……”
“你說什麼?”聽到他的話,簡·格雷忽然瞪大了雙眼,因為玄君陽那幾句話語,她根本沒有在譯本中見到過。
同樣驚訝的還有白孤,他從玄君陽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鬼魅的意味。
於是,他試探性地問向玄君陽:“你說什麼?”
將手中的雕像更加用力地握了握,玄君陽衝白孤與簡一笑:“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麼?”
“什麼好機會?”
二人看著玄君陽,他的雙眼在散發赤紅色的微光。
白孤向前邁了一步,緊張地問道:“君陽,你怎麼了?你……你沒事兒吧?”
“白孤!你聽我說!”玄君陽上前一步推開簡·格雷,伸手搭住白孤的肩膀,他的表情充滿著一種發癲的喜悅,令白孤感到忌憚,“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個東西——這個沒有名字的邪神——我們恢復它的完整,取走它的那些神秘,這樣,我們就可以!”
白孤看著玄君陽,他知道玄君陽是什麼樣的人,任何的一點機遇對他都是可以鞏固自身的力量,任何的一點漏洞對他都是擊倒對手的機會。這就是玄君陽,不管是實力還是運氣都平等視之,覺不會因為道義的譴責而放棄任何的利益。
果不其然,玄君陽抬高了聲調:“白孤,你難道不失望麼?”
“為什麼問我這個?”
玄君陽繼續說道:“你難道不感到失望麼?對這樣一個無趣、骯髒、冷漠又自私的世界!充滿了欺騙、謊言和戰爭的世界!你自己不也擔憂著麼?你的父親,你的哥哥,你的家。”
被玄君陽推開的簡·格雷有些怯懦地站在一邊,卻無時不警惕著玄君陽的一舉一動。
緊緊盯著白孤,玄君陽繼續說道:“我敢斷言,不用多久,戰火就會沿著大陸、沿著洋流,一路燒到中亞、燒到北非、燒到歐洲!很快,不列顛也將難逃戰亂的折磨!我們不管逃到哪裡,不管逃到什麼時候,終究要被波及。”
聽著玄君陽的話,白孤沉默起來——他說的一點沒錯。他同樣有著這樣的預感,縱使現在尚且還平靜著,戰火總有一天會燒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這就是人類的自我選擇,不可避免的選擇。
“有了這個!”玄君陽舉起手中的雕塑,又向後一指那石壁的圖騰,“有了它!我們就擁有掌控這個世界的機會!”
“你想要作世界的神麼?”聽著玄君陽的豪言壯語,白孤冷靜地看著他。他雖知曉玄君陽的性格,卻並不知曉玄君陽的野心。
“白孤,我已經受夠了自己的人生。”玄君繼續勸說著白孤,“我的母親、我的小妹、我的二弟,他們全都死了。你以為我就那樣不在乎麼?難道我就真的逆來順受麼……我相信你是理解我的。”
說著,他握了握白孤的肩膀:“有了那個東西,至少我們不被這個世界左右,我們可以把在意的都留在身邊。比如那簡簡單單的一棟房子,比如能和你共度餘生的簡,比如尚且還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我玄君陽。”
白孤點了點頭,但沒有多說什麼。
見白孤依然沉默,玄君陽繼續說道:“憑什麼我們就要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上,憑什麼我們不能改變這個該死的時代、這個該死的文明!”
簡·格雷皺起眉頭。因為她同意玄君陽的說法,但她也深知玄君陽話語中的偏激,如果世界落入他的手中,卻不知道是一副怎樣的光景。
玄君陽越說越激動,那一對紅色的眸子愈發地閃耀起光亮來:“現在這個機會就在我們眼前,就在我們手裡!至少,至少我們可以將你的斷臂,將現在眼前的危機給解決掉!難道你還……”
話未說完,他看見白孤簡單而乾脆地搖了搖頭,伸手將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給放了下來。
“白孤……”白孤的舉動換來了玄君陽錯愕的神情,“你什麼意思?”
白孤微笑著,眼神卻一如既往的平靜:“君陽,很遺憾我們只是凡人。”
“你說什麼?”
“你說的很對,我們對這個世界失望,我們想要逃離它,我們想要改變它,”白孤扭頭看了看簡,“但是我們只是人,我們本就該在這個世間生存、繁衍,比起誘人的權能,我更想體會凡人的幸福。”
聽到白孤的話,站在一邊的簡終於鬆了一口氣,她一定也生怕白孤聽從了玄君陽的勸告而加入他的行列。
玄君陽難以理解地皺起眉頭:“白孤,難道你不渴望永恆麼?”
“我不知道永恆的感覺,”白孤搖了搖頭,看著自己染血的手,“可是我知道:人生五十載,如夢而似幻。一生享盡,豈有不滅之理。”
進而,他上前一步,篤定地看著玄君陽:“君陽,逝去的便逝去,你自然知曉它的道理。那個外來的神明,它過於恐怖、過於邪惡,也許它毀滅我們的文明,就像我們搗毀一個蟻穴,並無什麼善惡之分。可是這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我們沒有十足的把握去掌握這樣的力量,不如就讓它被困在這裡、永遠都不要被世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