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說自己沒睡覺所以臉色難看麼?”
“不對,”白孤伸手戳了一下簡的鼻子,“我覺得他有事情瞞著我們,可我又說不出。”
“那可就是你多慮了,”簡聳聳肩,“我覺得他狀態挺好,還能罵我幾句。”
白孤點點頭,沒再反駁。但他的眉目之間卻依然殘存著揮之不去的疑惑。
……
又是這個夢。
玄君陽抬起頭來,這一次,他直視了那雙恐怖的巨眼。
空氣中傳來潮溼的氣息和轟鳴的律動,彷彿是生物的呼吸。
那雙眼睛毫無情感地注視著自己。
玄君陽想要呼喊。但他張不開嘴,他的胸口彷彿壓著巨石,僅僅是呼吸就已經十分困難。
那不知名的事物卻也只是一雙眼睛盯著自己,沒有絲毫的動作。也許他跟玄君陽一樣在思考著。
這一次,玄君陽看清了那東西的輪廓,通天般的身姿,彷彿有四千英尺,也許更加巨大。混沌與模糊之間,展現出的是人體的曲線,是纖瘦細長的雙臂和寬闊的肩膀,只是那樣的比例實在不能被稱為是人體。根據那雙眼睛與自己的距離,玄君陽斷定自己只是停留在它腹部的前面,也就是說,這四千英尺的高度,只是它不包括雙腿在內的身長。這樣想著,玄君陽倒吸了口氣。如若能看清那背後的一對翅膀和那雙腿,只怕他會因為見其全貌而驚恐到失去意識。
還未再多考慮什麼,那雙眼睛又一次湊近了自己。彷彿兩顆墜落而至的隕石一般,帶著令世界碎裂的恐怖壓迫,徑直地砸了下來。
強烈的壓迫感令玄君陽在一聲驚叫後睜開了雙眼。坐起身來,那雕塑便從他的胸口骨碌碌掉到了沙發下面。
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玄君陽的喘息漸漸平息。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倒在自己腳邊的雕塑身上。
一瞬間,他的大腦閃過空白。
那個雕塑,他一直放在屋裡。剛剛吃完晚飯,白孤與簡去了她家,自己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睡著。為什麼醒過來的時候雕塑會在自己胸口上!
又一陣冷汗沁了出來——他發現,那雕塑的一雙眼睛,大而無神的,與夢中所見的那雙眼睛幾乎無二。
“該死的。”
他彎下腰,伸手去撿那個雕塑。
他的手在發顫,並非是因為寒冷或是病症。是恐懼。
隨即,他笑了出來,帶著嘲諷與不屑。直起腰來,他伸腿踢了一腳那雕塑,直把它從茶几下踢到了餐桌旁邊。
“如果你真是什麼狗屁神的信物,那你想必也能救我一救吧。”
話一說完,房間的窗戶發出一聲巨響。隨後,不知從何而來的狂風將窗戶猛地吹開,不由分說便灌進了白孤的房間。那風之劇烈,彷彿他們在冰島所經歷的風雪一般,卻不是此時的倫敦所應該有的天氣。
玄君陽抬起胳膊,擋住狂風的肆虐,想要一點點挪向窗戶那般將它關上。但這風來的快,去的也快,未等玄君陽有所行動便已經慢慢止息,只留下一屋子吹得到處都是的書稿和資料。
“該死,該死,”看著一屋狼藉,玄君陽又不由得罵起來,“怎麼就平白無故刮來一陣怪風,這下我又得給白孤打掃房間了!”
說著,他往窗戶邊走過去,餘光卻瞥見了留在茶几上的《未識之神》譯本。因為狂風颳過,那譯本被吹得翻開來,不知道停在了哪一頁上。
就這一個剎那,改變了一切。
直到被黃金棺碾碎化作齏粉之前,玄君陽都不能解釋那天自己為什麼願意花費時間去看一眼那本怪書。他只覺得彷彿有隻手扯住了自己的臂膀,令他無法再往傳遍挪動半步。
一切的一切,都彷彿命運所昭示的一般,指向了那譯本翻開的篇章。
而就是那個夜晚,成為了悲劇的開始,開啟了不為人知的神秘重現天日的新的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