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忘川!”
聽到凌寒那嘶啞的聲音,顧忘川扭過頭來,不解地看著他。
“為什麼!”口中腥鹹、喉頭堵塞、雙目暈眩,但凌寒還是不肯倒下,“為什麼不殺了我,我可是帶著殺死你的心前來的,殺了我,不然我一定還會去找到你,殺了你!”
聽到凌寒的話,星辰的手早已燃燒了起來。
但顧忘川抬起了手,他在示意,他在告訴遠處的木易與身邊的星辰:不要動手。
隨後,他無奈地聳了聳肩,用一種為難的表情看著凌寒:“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如果殺了你,縈嵐一定會傷心。畢竟,與她相處了二十餘年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殺了你,等於殺死了她二十年間所得的本就不多的溫存,我做不到。”
縈嵐麼……面對這個回答,凌寒睜大了眼睛。
“而且,”撓了撓鬢角,顧忘川繼續說道,“雖然你看起來很呆,但不想是個壞人。所以我並不想殺了你。這個理由,可以麼?”
“呵呵。”陰沉的眼神下,凌寒笑了起來。他挪動著沉重的腳步,向顧忘川走去。他的右手,慢慢地伸向斗篷之下。而顧忘川,則面不改色地站在他的面前。
沒有人上前阻攔。終於,兩人進入了一臂的距離。
凌寒的拳頭,有氣無力地頂在了顧忘川的胸口上。
“拿著。”
顧忘川愣了一下,伸手接過了凌寒手中的東西——一個普通的微型儲存器。
“這是婚禮的資訊,”凌寒看著顧忘川,他的眼神已了無生氣,卻依然在堅持著對顧忘川說道,“葉先生將我養大,我若出手阻撓婚禮,不忠。但你可以。比起‘那個男人’,我更信任你。縈嵐愛你,你有能力給縈嵐幸福,帶她離開,不要再回來。”
“凌寒,你瘋了?!”看著凌寒的所作所為,浮士德厲聲喝止他,而他身邊的阿瑩,也將手放在了刀柄上——這是背叛的行為,即使此刻不被知曉,事發之後,凌寒也難逃被六芒處決的下場。如果是這樣,不如就在這裡制止他,哪怕斷了他的手,也強過丟了性命!
然而,凌寒只是搖了搖頭:“我已經為縈嵐違抗過先生一次了,不差這一次……我的一切、我的意義,歸根到底是保護縈嵐。所以,這根本沒什麼,只要是為了縈嵐。”
站在凌寒的身後,浮士德皺緊了眉頭,他沒有了阻止凌寒的理由,他的團長、他的戰友、他的兄弟去貫徹自己的決意,他沒有阻擋的權利。
“顧忘川,”凌寒的聲音變得愈發嘶啞低沉,他要顧忘川的一句承諾,“帶縈嵐走。”
面對著這簡單卻沉重的請求,顧忘川握緊了手中的儲存器。對縈嵐,他曾動搖過、懷疑過、畏縮過,但當他真正地鼓起勇氣時,縈嵐卻被帶離了他的身邊——所以,當凌寒再一次將機會遞交給他時,他不再猶豫。
“一定。”
終於,得到了承諾的凌寒在最後一刻失去了意識,他的眼前陷入了深邃的漆黑,伴隨著同伴的呼聲慢慢消失在耳邊,他的腦海之中只剩下了自己的聲音。
“縈嵐,原來你喜歡的人這樣善良。”
……
“雖然顧忘川給你留下了藥,但你還是需要多休息。”站在一邊的鬼牌勸到,顧忘川留下的療傷藥劑被萊克斯解析,藉助鬼牌的能力,藥劑中的幾類元素被調整的更加匹配於凌寒的傷勢,所以凌寒才得以如此快速地治癒了傷勢。
點了點頭,凌寒看著慢慢西沉的落日,他感覺到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好像多年來的枷鎖被開啟了一般,又好像倦怠的什麼得以沉眠。
“各位,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