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撐著傘走在街道上,雨水細碎地灑下來,地面潮溼不堪,樹葉層層疊疊地,吸過水之後變得鬆軟而骯髒,只消一踩便會發出噗嘰噗嘰的飽含水分的聲音。風一吹,白狐的衛衣徐徐地擺動著,把他的身影襯托得單薄而瘦弱。
向四下望去,街道似乎沒怎麼變過,在白狐的回憶中,這裡一直都是這個樣子,落葉、細雨、稀少的行人。
“是福克斯麼?”白狐的身後,忽然傳來蒼老的不確定的詢問聲。
白狐回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
“哦,見到您實在是太好了,”見到老人的白狐,表情變得輕鬆起來,“我回來了。”
撐傘的兩人相視而笑。
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老人戰戰巍巍地走進來,伸手開啟了房間的燈。
“因為雨天變多,房間都變暗了。”
跟隨老人走進房間,白狐環顧著整棟房屋。
“按照你的要求,這裡的擺設和傢俱一點都沒有變過,”老人回頭對白狐說道,“有破損的話,也只是一再地修補。”
“讓您住在這麼破的一個地方,委屈您了。”白狐走進客廳,一邊抬頭看向二層一邊對老人說道。
擺了擺手,老人笑得慈祥和藹:“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可能已經死了。能有這樣一個家居住,與一棟年歲久遠的房子一同老去,這對於我來說已經是很滿足的事情了。”
白狐點了點頭,走上樓梯:“這一次我要多住幾天,您不用管我,如果您有什麼需要叫我即可。”
老人點了點頭,不再多問,往書房走去。
白狐一步步往樓上走過去,木質的樓梯隨著他的腳步而發出“吱呀”的叫聲。看得出來這棟房子已經久經歲月了,白狐沒有選擇將傢俱換新的原因不得而知,好在依然安全。
走到房間門口,白狐似乎有所猶豫——他的手在門把手前懸停了片刻。
但他還是走了進去。
房間裡很陰暗,有些陰冷。光線照進來,隱約間能看見陳舊的書櫃、木質的書桌、有些破損的沙發——都被白色的薄紗罩著,上面落了大片的灰塵。
沒有開燈,長長地出了口氣,白狐走了進去。
“一個是陛下,一個是弄人,”吶吶自語,白狐走到書櫃前,揪住罩在書櫃上面的白紗,用力一拽,粗魯地將其撕扯了下來,“這兩人一個聰明一個傻。”
白紗落地,消失在黑暗裡。
“玄君陽,玄君陽。”
他的手指摸索著每一本書的書脊上,語調之中不知是輕鬆還是自嘲。
“懷特·克羅……懷特·福克斯……”
他的手指停在了一本略顯厚重的莎士比亞戲劇集上。
“唉。”
嘆了口氣,白狐將這本書用力衝裡一推。隨之,整個書櫃發出一陣“咔咔”的聲音,像電子門一樣向兩邊分裂開來——這個房間,有著不為人知的暗道。而這暗道通向哪裡,恐怕就只有白狐自己知道了。
看到慢慢伸向自己的黑暗道路,白狐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像狐狸一樣的,狡猾而陰險的笑容。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