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聲令下,外邊便湧進了一批軍士,將那張二狗綁走了。
元憑之又向那商會主人拜了一拜,道,“我們這幾日耽擱在商會,實在給主人添了不少麻煩。只是此間事情尚未了結。我這門生小余,之後還會與衛公子一道,繼續將此事核實清楚。到時若有叨擾得罪之處,還請主人莫要見怪。”
那商會主人只能苦笑。他自今日起,恐怕要對“莫要見怪”這幾個字產生不少陰影了。
餘墨痕跟著元憑之和衛臨遠往外走,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開了口,問道,“所以,你們兩個其實是早就商量好的,對不對?”
“也沒有很早。”元憑之道,“只是我核查山匪手中的千歲金之際,忽然聽聞,臨遠這些日子也在瓊門追查一批千歲金。一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臨遠,想與他敘上一敘;二來,我也覺得這兩件事或許有共通的地方,值得與臨遠探討,這才有了後面的佈置。”他說著,竟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這事兒實在辦得倉促。我臨時通知顏錚派兵過來,險些沒有趕上。幸好我那位置正對著商會的偃鍾,勉強能掐個時間。”
衛臨遠笑道,“這都沒什麼,反正已經將那張二狗拿住了。把他背後的商隊挖出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原來如此。”餘墨痕嘆道,“但既然你們二人已經接上了頭,為什麼將軍還一定要帶我來呢?”她心裡實在疑惑的很。元憑之之前哄她說來做個主角,現在倒好,居然只是叫她當個看客?
“我跟你說起此事的時候,其實還沒有什麼把握。”元憑之帶點歉意地笑一笑,“再者,陸先生叫我各方面都練一練你,我想這也是個不錯的機會。事先沒有對你說,還請你見諒。”
餘墨痕當然沒辦法怪罪他。
元憑之瞞她也不是第一回了。她已經想得很明白,只要元憑之事後肯跟她解釋清楚,她心裡也就不會太難過。
只見元憑之略一停頓,又道,“不過要說起來,沒你還當真不行。我近幾天便要到嘉沅江上起,有些要緊事需要處理,所以只能先替你開個頭。這之後,能不能把那支私販千歲金的商隊連根挖出來,就要看你和臨遠的本事了。”
元憑之做事,向來從容又果決。就連拿下張二狗的時候,他雖然自稱事情做的倉促,在餘墨痕看來,也稱得上是靈活機變,遊刃有餘。
所以他既然決定了要到嘉沅江去,一日也未耽擱,立刻便從瓊門出發了。
只留下一臉呆滯的餘墨痕,腦子裡盤旋著元憑之最後留下的那句“一切事情都可以問臨遠”,不知所措地對著衛臨遠發呆。
這一日發生了太多事情,餘墨痕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她想來想去,終於對衛臨遠道,“你堂兄的事情……實在是抱歉得很。”
他倆在瓊門商會見面以來,一直都沒有單獨說上話。衛臨遠顯然沒料到餘墨痕第一句先說這個,楞了一下,接著就是苦笑,“你有什麼好抱歉的?這件事,也得怪我堂兄咎由自取。若不是為暴利所惑,腦子轉不過來,他也不至於連自己都賠了進去。”
餘墨痕知道衛臨遠最重親情,她沉默一會兒,才慢慢開了口,“我明白的。”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我也失去過親人。”
衛臨遠眼神一動,卻還是抱起雙臂,很平靜地道,“不說這些難過的事情了。”他此刻的笑容裡,帶著一股子苦澀的味道。放在以前,這絕對不是會出現在衛臨遠臉上的表情。“總之,我算是要給堂兄報上仇了。既然已經走上了經商這條路,就不能白白頂上一個錙銖必較、睚眥必報的名聲。”
他這話說得決絕,餘墨痕聽來,不禁很是唏噓。
衛臨遠已不再是昔日講武堂裡那個不學無術卻又很講義氣的紈絝子,餘墨痕也不再是忙著早起掃地的打雜賤役。他們兩個,如今各自飛向了更廣闊的天地;各自要面對的種種艱難,卻也早已經不是求人幫忙做個功課、替人做事換一筆小錢就能夠解決的了。
餘墨痕搖一搖頭,盡力把這些沒有用的情緒拋到腦後,話鋒一轉,就道,“所以,咱們接下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