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在時我會想念她,她在我身體裡面時,我卻又不敢跟她談情說愛,只好立即轉移話題:“小雪,那天你怎麼會突然沉睡了,這幾天一點反應都沒有,嚇死我了。”
“我現在想起來了,那是一種叫做鬼蜮的東西,半鬼半蟲,喜歡躲在極陰極暗的地方,噴出的毒氣無色無味,特別容易麻痺我們妖類,遇到它們往往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它們還會用沙子噴人影,中者發熱、收筋、麻木,也會不知不覺睡死了,含沙射影這個成語指的就是它們。”
師父也曾對我說過類似的話,當時我還不太相信,但現在我相信了,因為小雪活了八百多年,見聞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小雪噓了一口氣:“真是好險,幸虧你及時爬出來了,要不然我們兩個都得死。你可別小看它們,據說在夏朝以前,曾經有一次日月無光,大量的鬼蜮出現,殺死了整個國度的人。”
我暗暗心驚,井洞下面那些海螺狀的東西,也許遇到陰魂就會變成鬼蜮,如果不能全部消滅它們的話,也應該立個警示標語讓人們不要靠近。
“對了,那個日本人的犬鬼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很強大,前一天我見到它時還遠遠沒有這麼強大。”
小雪道:“這個可能跟距離有關係。有的式神與主人是共享修為關係,它離主人越遠能力就越弱,距離越近能力就越強。你前一天見到它時,可能它的主人在很遠的地方,今天它的主人就在身邊,如果它的主人施法成功,它附到紙犬上變成實體,還會更厲害。”
我急忙問:“萬一式神變成了實體怎麼辦?”
“那當然是先破了它的邪法,其實也很簡單,黑狗血之類的穢物潑到它身上就行了,這些本來就是旁門左道,難登大雅之堂。”
我有些好奇:“那麼你離我遠了會不會能力降低?你算不算是我的式神?”
小雪笑道:“華夏之人不稱式神,稱為侍神,雖然我們是朋友關係,但對外人來說,我就是你的侍神。我的修為雖然可以借用給你,但我是獨立的,不論離你多遠能力都是一樣的,但是我與你共用魂魄,還是不能離你太遠,我們之間還是有些微妙的影響。”
侍神我是知道的,道經上面總是說某某天尊有幾十萬天女、玉女侍奉,那就是侍神。不過我從來沒有把小雪當奴僕,她沒有侍奉我,我們是朋友關係,所以我覺得從字面意思來理解她不是我的侍神。
因為是第一次遇到了日本陰陽師和式神,所以我的問題也特別多:“小雪,犬鬼到底是什麼東西,是鬼還是妖?”
小雪想了想:“我覺得它不是鬼也不是妖,而是魔!”
“魔?”
“對!人死後的陰魂,我們稱之為鬼,東瀛人卻稱為怨靈。東瀛人所說的鬼,是頭上長角的怪物,我們一般稱為魔,現在中原非常罕見了,我也沒有見過實體的魔。所以犬靈就是一種以狗的形狀出現的、靈體的魔。”
我接著問了小雪許多關於式神的問題,不過小雪所知也有限,日本陰陽師與式神之間的關係是很複雜的,有的是朋友關係,有的是主僕關係,有的是強行控制,有的甚至是式神在控制著陰陽師。有的式神是獨立的,有的式神是與主人共享修為的,我們遇到的這一個犬鬼,就是與主人共享修為,所以一損俱損;它們之間是強制控制關係,所以犬鬼暴怒後‘逆風’噬主了。
車子到了附近的派出所,我被帶進了審訊室,這是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過民警的態度還算好,主動給我倒了茶水,一個問話一個記錄。這件事忽略了鬥法的過程就很簡單,我一口咬定那個日本人是自己摔死的,我雖然打過他幾拳但絕對不會致死,我堅信法醫檢查的結果也不是被人打死的。因為我確實沒有殺人,所以我很鎮定,即使他們有測慌儀我也不怕。
問訊的民警反反覆覆問了幾遍,最後讓我在記錄本上簽字。我以為這樣就完事了,不料過了一會兒王隊長單獨進來,反手把門關上,走到我對面雙手撐在桌子上,微俯身緊盯著我,有如一隻老鷹在盯著兔子。
我很反感他這樣盯著我,而且該說的我已經說過了,所以我很不客氣地與他對瞪,暗運《本經陰符七術》之散勢法,精神力量越來越強大,雖然我坐著比他低,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超過了他。
說實話,我不喜歡他。之前沒有太注意觀察他,只覺得他面帶風霜,表情嚴肅,眼光銳利,是個好刑警,此刻近距離瞪視,我看出了他滄桑中帶著一絲油滑,精明中帶著狡詐,身上又帶著酒氣。我幾乎可以肯定,他本來是一個正直的、有實力的人,但是在官場中混久了,已經有了官場習氣,並不是我心目中的正義使者,況且我從來都不喜歡“公家”的人。
小雪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沒錯,這人氣色不正,私心已經很重了。我可以捉弄他一下嗎?”
“別,現在千萬不要給我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