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思在裡頭來回掃視,終於找打一個怯怯發抖的年輕人,看起來還像是個讀書人,有點纖瘦。
於是,他一把將人拽出來,逼視問:“有多少軍隊趕來會寧?你是幹什麼?”
周圍的人便開始激勵這年輕人,大聲說:“不要怕他。告訴他,你不知道。”
年輕人得到了鼓勵,大聲說:“不知道。”
他閉著眼睛,猛地一吼:“要殺就殺。有什麼好問的。老子是新來的參士。”
李景思沒有嚴刑的習慣,自己也覺得這些東夏人運氣好,一扭頭,發現部下在營地裡收刮東西,一人抱著一捆白蠟杆,頓時注意力就不在俘虜身上了,大步走了過去。白蠟杆不少,糧食,肉乾,辣白菜,豆……轉身去看東夏人紮營的方式,他像是看到了一個龐然大物的麟角,不敢相信地驚呼:“天吶。”
隨軍沒有攜帶牲畜,因為這還不是宰殺的季節,但是行軍大鍋蒸騰著熱氣,一股肉香。
不少部下圍著,到處找東西想去舀,但凡舀出來一碗,能一起趴幾個嘴。
將士們不像是什麼訓練有素的精兵,而像是一群乞丐。
他看得心酸,反問道:“東夏有這麼富有嗎?”
外頭,東夏軍隊殺回來了,已經接上仗了,他沒有時間再理會,略作佈置,發現部下推出平板車,上面裝的箭矢足夠毫無節制地狂灑幾天,而且製作精良,木杆均勻,尾部平衡,箭頭銳長。
他本來想燒燬營地,自己帶人撤出去,但是在營地裡發現太多的秘密,有太多的好東西——馬匹,軍械……
他不肯走了,大喝一聲:“他們撐不了多久。給我好好地招呼。”
沒錯。
馬耳朵菜他們知道自己營地是怎麼建的,雖然倉促簡陋,不容易攻打,又是苦戰廝殺一場,多數將士身上帶著傷,天色又晚了,進攻一番,記得援軍會來,就朝援軍的方向撤退了,希望匯合援軍,再殺回來,奪回營地。
他們一走,李景思的馬隊就出來了。
在敵人撤退,反覆追擊擾戰,這是一種常用的戰法,而在他看來,東夏兵戰鬥力太強,也只能這樣消磨他們,減少一個,就是毀掉東夏的一分力氣。他也有預感,這支軍隊背後有援軍,雖然不知道多少,但天色不早,說不定到時倉促遇到,狹路相逢,還能趁機衝殺,佔點便宜。
營地,他自然會保留著。
他有一種意願,保有營地到拓跋巍巍前來,讓岳父親自走進東夏倉促之間修建的營地,從得到點什麼。
他追在屁股後面擾戰了兩次,又給東夏將士造成不少的傷亡。
馬耳朵菜乾脆不走了,就地再一紮,派人去給納蘭阿古力要人。
他派人走,黑暗之的李景思就派人跟著,隨後,軍隊再一次脫離擾戰馬耳朵菜,卻是直奔納蘭阿古力的軍隊去了。
他派去的人探明瞭東夏軍軍隊的數量,封臣的軍隊戰鬥力不強,一路急行軍,隊形混亂。
李景思又捕捉到了戰機,奔襲過去。
黑暗,一長隊火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部下還要再等,李景思便下令了:“前頭的東夏兵會呼應他們的。快速迎上去作戰。打一仗,若不能一鼓作氣擊潰他們,立刻就撤。”
軍隊連埋伏都不埋伏,箭一樣射過去。
李景思自己也是一馬當先。
東夏軍隊頓時陷入一團混亂,納蘭阿古力試圖約束,但李景思來得太快了,打的也精準,直接就從個方向截斷驅趕。人仰馬翻,納蘭阿古力四處收攏,咆哮著組織人手進攻,只反抗了兩波,就撞上李景思了,李景思瞄他很久了,馬雖然馳騁得飛快,手裡的一支扣在弦上的長箭,卻在緩緩拉動。
納蘭阿古力怒目瞪著他,長斬掖在背後,快馬向他迎來。
當長斬揚起來時,弓弦響了,長箭從納蘭阿古力的眼窩進去,不知穿透多深,納蘭阿古力一頭栽了下來。
李景思終於有了打勝仗的感覺。
剛剛那一仗,與馬耳朵菜作戰,雖然勝了,但只是戰爭目的上的取勝,得了敵人的營地,把敵人驅趕,但是雙方激戰之慘烈,幾乎不見於普通戰事,一千扈從軍幾乎全軍覆沒,本部人馬戰死五百人為代價,軍隊折了一小半,這樣的勝仗能果真當成勝仗嗎?如果不是他本部人馬是他一手訓練多年,會不會在這麼大的傷亡面前崩散都不一定。
此時,他心頭只有一句話:“終於打破了東夏軍隊不敗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