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勁松滿臉堆笑地對李鳳嵐說:“讓姑娘見笑了,我家這點兒事,不足為外人道也。”
李鳳嵐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說:“理解,理解。”
這飯吃的及其尷尬,當然,除了琥珀跟朱明玉。半頓飯的功夫,朱明玉被龐珊瑚數落了半天。李鳳嵐算是看出來了,清風觀是真的窮。想來一個武林大宗師,不至於窮到這種地步吧?
飯吃到一半,就在李鳳嵐要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的時候,就聽到大門口有人喊:“勁松!勁松!”
是個老頭的聲音,但是聲音洪亮,聽得出氣息高漲。
石勁松和朱明玉急忙放下碗筷,出門兒迎接,龐珊瑚又撇了個白眼,只是不知道這次的白眼是撇誰。
不多時,三個人走進了飯廳,一個道袍洗的發白的老道士走在石勁松和朱明玉前頭。
朱明玉對李鳳嵐說:“李姑娘,我來介紹下,這位就是我師父。師傅,這位就是李鳳嵐,這位是琥珀,這位是我們在路上遇見的,暮雲。”
李鳳嵐連忙站起來,一拱手,恭恭敬敬地說:“見過張道長。”
張成慶則眯著眼睛看著李鳳嵐,不說話,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過了半晌,張成慶開口:“莫長風今年才五十出頭吧?”
李鳳嵐不明所以,回答:“是的。”
“怎麼才五十多就老糊塗了?派幾個嬌滴滴的小丫頭出來能做什麼?送死嗎?”
張成慶在說話這點,跟李昌年很像。
不等李鳳嵐辯駁,忽聽龐珊瑚說:“哎呦,師傅,您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嬌滴滴的小丫頭?我以前也嬌滴滴的,不照樣操持了這份家業?您這麼大歲數了,怎麼不懂‘不可以貌取人’的道理?”
聽到徒弟媳婦這麼說,火爆脾氣的張成慶竟然難得露出笑容,甚至有點兒諂媚。
“哈哈,他媳婦兒,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
“打住,”龐珊瑚說,“食不言寢不語,吃飯呢,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
龐珊瑚現在是這屋裡的絕對領導者,她的話就是聖旨。聽她這麼說,石勁松和朱明玉趕忙回到桌子邊吃飯。張成慶在一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還是徒弟心疼師傅,石勁松笑著說:“師傅,您在這兒站著也不好看,要不您去客廳等會兒吧。”
“行啦,”朱明玉說,“別佔嘴上的便宜了,師傅你沒吃飯呢吧?趕緊坐。”
說著給張成慶搬了把椅子,張成慶坐下來,臉上的表情恢復到剛才的高傲,冷冷地說:“我不餓。”
龐珊瑚頭也沒抬地說:“老七,多吃點兒,回觀裡了還得捱餓。你們師傅仙風道骨,辟穀的功夫練得好,你可沒人家那道行。”
朱明玉咧嘴一笑:“師傅,聽見了嗎?您就別拿架子了,在三嫂子面前不好使,吃吧,今兒這燉雞腿兒做的不賴,再不吃就讓琥珀姑娘吃完了。”
張成慶確實餓了,他昨晚就到白鷹山莊外面了,一直在等朱明玉來。他也知道自己三徒弟媳婦兒嘴上不饒人,也不願意先來挨白眼,誰知道自己徒弟竟然來的這麼遲,害老道爺在門兒外面餓了一宿。
不多時,吃罷了飯,龐珊瑚看著一桌子乾淨的碗碟,譏諷地說:“這頓飯吃完,後廚都不用洗碗筷,太乾淨了。”
朱明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笑嘻嘻地說:“嫂子,你這就冤枉人了,吃的最多的是人琥珀姑娘。”
龐珊瑚又撇了個白眼,命人撤了碗筷,收拾乾淨。一屋子人圍坐在桌子邊,大眼瞪小眼,只等著誰開口。
“咳,”張成慶乾咳一聲,覺得還是得拿起來武林宗師的架子,“那個……李鳳嵐是吧?”
李鳳嵐回答:“是。”
“當年那事,牽扯眾多,大半個武林都有參與,這事,你們應該知道。我問你,就算查出了幕後主使,你們又能怎麼辦?”
“前輩,上官家、李家,還有我們長風樓,都需要一個交代。”
“我問你話呢,查出了幕後主使,你們又能怎麼辦?殺了?如果幕後主使是一百多、兩百多人呢?都殺了?”
李鳳嵐不說話。
“嗨,”張成慶說,“我懂你們的心情,貧道也不是勸人大度的人。但是此事牽連眾多,你們殺不過來。何況江湖苦三家久已,就算十八年前沒出事,十八年後還是會出事。算了吧。”
李鳳嵐笑了笑,看似雲淡風輕地說:“長風樓四百多人,一百多人被殺,一百多人流離江湖。我們也想算了,可是,前輩你可知道,那些人並不打算放過我們。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已經開始獵殺那些散落在江湖的門人。如果我們不是想忍耐,十幾年前樓主就會帶人殺出來。就算我們忍氣吞聲,可是有人忍得住嗎?”
這話把張成慶問住了,是,莫長風行事滴水不漏,他能忍,李鳳瑤能嗎?喬飛已經被毒死了,如果長風樓依然按兵不動,下一個被毒死的是誰?
李鳳嵐站了起來,揹著手在屋子裡走了兩圈,又說:“您問我,查出來會怎麼樣。我可以回答您,如果幕後主使是一兩個人,那我們肯定要血債血償。如果,人數眾多……那就殺掉一部分,留一部分。當然,如果最後事態失控,會死多少人,我說了就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