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從暗室的窗戶處飛來了一隻鳥,鳥的腳上綁著一張紙條。別蕭起身走過去,取下紙條,就要開啟來看。
聞禮見此一把搶過來,“你不能看!”
“我派老四老五保護提蘊的事情,只有你和故之知道。如果不是你洩露了他們的行蹤,太子的人怎麼會找到機會,栽贓陷害他們?”別蕭冷著臉捏著他的手腕,聞禮吃痛的蹲下去,別蕭拿過紙條開啟一看。
日日思君不見君,唯望笑金山。
別蕭皺著眉頭,“這是什麼?”
“如你所見。”聞禮醜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我和京都的一個寡婦有了情意……事發那幾天就是去了她那裡。山莊離京都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我也不能總是頻繁來往於兩地,所以我們約好了以飛鳥傳信……”
“要是你不相信我,可以派人在京都查證。那個寡婦叫姬娘,是永新州習安縣人士,是因為五年前鄉里鬧了饑荒,死了丈夫才跑到京都來投靠親戚。”聞禮說著,咳著嗽把飛來的鳥放回籠子裡。
別蕭又看了看放信紙的木筒,隨意捏出幾張來看。不是在跟那個寡婦互訴衷腸,就是在說當年槿之事件的內容。聞禮一直執著於尋找當年的真相,這一點別蕭也是知道的。
聞禮的妹妹聞映如跟著槿之,在當年的刺殺事件中失蹤了。而後槿之在京都的宅子著了大火,聞禮為了保護槿之的靈位險些葬身火海中,被救出來只剩下半條命。這一切,別蕭一直記在心裡,他心中對聞禮還是有些愧疚之感。
別蕭低下頭注意到有些紙張已經皺巴巴破爛了,看樣子他跟那個寡婦如此來往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放下紙條看了聞禮一眼道,“抱歉,近日我聽聞山莊裡可能有太子的眼線,所以找你求證也是應該的。”
聞禮笑著擺了擺手,坐回了桌案前,整理了那些紙條。別蕭最後打量了他一眼,走出了門去。
別蕭走後,聞禮冷下了臉。走到剛剛那隻鳥面前,對著鳥發出幾聲鳥叫的聲音,那隻鳥也回應他一連串的聲音。
聞禮勾起了嘴唇。千霧,你果然還是發覺了。但是發覺了又有什麼用,你必然想不到,我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會在後面操縱著這一切。最終你抓住的,不過就是一個謀士虛假的身份罷了。
這頭太子府裡,姬娘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站在庭院裡,伸出手,一隻鳥就停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張口對著鳥說了什麼,那隻鳥又飛往山莊的方向去了。
“殿下。聞禮先生說,這段時間山莊那邊開始懷疑他了,所以所有的書信往來都要換成鳥語。”姬娘對著屋子裡的千奕說道,“目前我們按兵不動,隨機應變。”
“只是要委屈你了,這幾天別蕭的人肯定會在京都探查你的底細,你平日裡還是要扮回寡婦的身份。”千奕回身看著姬娘道。
“姬娘蒙殿下救命之恩,為殿下和聞禮先生辦事,從未有覺得委屈。”姬娘抱拳道。
“你和聞禮也算是舊相識了,要不是他找你來,我都不記得當年救了你。”千奕聽她說罷,臉上揚起了笑容。
“姬娘當年不過是個死了丈夫,被人追殺的寡婦。殿下順手救下,當然記不得,但是殿下的恩澤姬娘全然不會忘記。”姬娘恭敬道,“況且姬娘一心想為夫報仇,殿下也算全了姬孃的心願,姬娘感激不盡。”
“很好。”千奕昂著頭望著天。
早之前的私鹽事件,他無計可施只能拉了戶部尚書來頂罪。千霧害得他損失了戶部尚書,他一直懷恨在心,伺機報復。現在聞禮和姬孃的出現,簡直如同天助。
的確,聞禮在世人眼中已經是個死人,誰又能想到他會一手設計,一手謀劃?更巧妙的是,聞禮和他有共同的敵人。
別蕭回頭找了京都的線人查證了那個寡婦的身份,包括身世,背景,日常活動範圍,親疏關係都查的非常清楚。
當他翻閱著底下人送上來的這些查證的冊子後,他才真的相信聞禮所說的話,又開始重新仔細思考整件事,想要從事情中找出一些頭緒。
他總覺得事情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妥。一切看起來都順理成章,包括良辰的死,醉滴的證詞,聞禮傳情的紙條。
別蕭心裡有些煩躁,把一邊千霧給的書信丟進了火盆中。
日子快到除夕,宮中一片忙碌喜樂景象,然而再安和喜樂的空殼,也遮不住這座冰冷殘忍的宮城。
又是一個清晨,積雪覆蓋了宮城的過道,幾個婢僕正在清掃著閒聊起來。
“我聽說,咱們皇上龍體欠安,常在夜裡驚醒呢……”
“可不是嗎,安貴妃日日夜夜打點侍候著……”其中一個悄咪咪的拉了另外兩個湊過來,“我聽總管說啊,皇上是妖邪侵體,這幾日天天攪得成陽宮不得安寧呢……”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皇上哪是妖邪侵體,明明是做賊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