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披頭散髮面色慘白的厲淵,一側的韓羽腳下長橋架起,關切問道:“師兄可有無大礙?
厲淵擺擺手,稍稍緩和了口氣,才回道:“並無大礙,多虧你來得及時,否則只怕我今日真難以脫身了。”
“那我們暫且回山,免得在外又受了算計。”韓羽謹慎說道,然後轉身向兩位金丹道:“二位前輩,晚輩告辭。”
癸陰和嵐儀真人皆齊聲道:“不敢。”
哪怕太陰不是時時皆在其身,但也足以見得其非比尋常,少陰道統自數千年前徹底消失後,天下間便連少陰真修都極其罕見。
如今少陽道統亦是幾乎銷聲匿跡了,這使得天下少陽少陰修士的地位更加令人尊崇了。
望著天邊遠去的兩道身影,癸陰心中輕呼了一口氣,重新躺在雲攆上,笑眯眯的看向嵐儀真人,修長的食指稍稍一勾,頓時身下充斥著血濁的大澤裡再次湧現出無數蛇蟒,狼妖野獸,遍佈在暮色的原野上,紛紛張開血盆大口衝著千劍門一眾氣勢略衰的修士嘶鳴吼叫。
高居群妖之上的癸陰,便是萬妖之王般的存在,妖媚而柔,陰而不弱,一雙青玄眼帶著透出寒意的笑,如同盯上獵物的蛇蟒一般直勾勾的望著嵐儀真人。
被他所注視的嵐儀真人,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身下眾弟子,由於被祁靈門那鬼修所攝,連帶著還折損了數名真修,門下弟子如今是士氣大衰,不能再戰了。
於是嵐儀真人開口道:“此戰到此為止,妖王以為如何?”
癸陰嘴角上揚,“你說戰便戰,說止便止,須知這南絕大勢豈能由你一人說了算?你既開戰,那便該由我來定休戰,我不說停,這場大戰是停不下來的。”
嵐儀真人聞言秀眉緊蹙,思量片刻後開口道:“我千劍門退出玉斛大澤,一甲子內不再犯爾天妖谷。”
“一甲子?”癸陰輕晃了下搖扇,搖頭道:“不妥,不妥。
至少要百年為限,否則你人族甲子之內便可修成真修,可我妖族新生便快不得。”
嵐儀真人冷笑道:“好大的蛇心,既如此,百年就百年!
自此你我兩家止干戈於玉斛大澤,百年為限。”
“好!”癸陰輕笑著從雲攆上抬起手,下方無數妖獸皆瞬間停下嘶吼,安靜的佇足於地。
“嵐儀真人,百年為限,你我守約,到時本王自會送還你那五名弟子的。”
說罷,他慵懶了站起身,輕邁步伐,悠悠道:“都散了吧。”
癸陰腳下憑空蕩漾波紋,生起雲霧遮影,他只走了幾步便消失在了天地間。
一眾妖將妖獸皆調轉方向,歸入萬妖谷地界。
嵐儀真人靜默不語的立在殘陽中,看著遍地屍骸,赤血浮澤,輕語道:“渺渺眾生,不過唯道爾。”
……
祁靈門,古春院裡。三人相對而談,一座兩立。
厲淵躺在橫於閣樓前的院中椅上,一向煞氣逼人的他此刻也有些頹然,“這古佛尊位之力實在厲害,我一身玄冥道法都無從施展,甚至連神通都被壓制在天靈中施展不開。
古時佛魔昌盛,由此可見上古之時佛門之盛。”
陳觀擔憂的問出道:“受此佛光普照之劫,是否會對你登位有害?”
“並無大礙,韓師弟來得及時。”厲淵擺手道:“只需靜養些時日便是了。
不過我卻不曾想到,韓師弟修行進境如此之快,已經也是九轉境界了。既然太陰降身,那想必韓師弟也定是接引下位格的了?”
“不錯,我數月前方才接引下位格。”韓羽失笑道:“比不得厲師兄全靠自己恆心毅力,我是取巧借用他物罷了。”
“既如此,待渡過這一戰後,你我便可以登位求金了。”厲淵沉聲道:“少陰位格顯貴,屆時韓師弟還是你先行登位吧。”
“這……”韓羽沉吟了片刻,終究還是點頭道:“好,既然師兄如此謙讓,那我便不客氣了。如若我成了,自能相助師兄一二。
即便不成……”
“哪裡能說這般的喪氣話?”陳觀出言打斷了韓羽的話,“四千年之累世積德,天上先人,地下祖宗,莫不望之。你們必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