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寧將小刀在邊角處摩擦,顯然是要將畫紙分層。
馬立文心中開始忐忑起來,難道他真的看走了眼,這畫紙下面,真的還另有文章不成?
霍思寧可沒有管馬立文這會兒是什麼表情和心思,她小心而專注地磨著邊角。
這幅畫面上的這層紙為生宣紙,在不損壞畫紙本身的前提下,需要極有耐心才能將畫紙和底層的熟紙包漿給分開。
霍思寧空有理論卻缺乏實踐,這是她第一次做這事兒,所以手法並不熟練,等到將畫紙磨開,她的額頭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但是她這會兒也顧不得這些了,而是輕輕地將第一層宣紙掀開。
看到下面那張完整的圖紙,所有人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在霍思寧緩緩將第一層熟紙撕開後,在這張完整的仿品《李端端落籍圖》下方,竟然暗藏玄機!
誰也想不到,另一張《李端端落籍圖》赫然就藏在了贗品下面,在這張圖紙上面,左側第一個紅印章為“學圃堂印”四字,正是唐寅的私印。
更讓大家感到驚訝的是,在這幅畫上,除了唐寅的私印之外,還有四五個其他的私印,裡面的私印霍思寧認得不多,只有兩個說得清來歷,清湘老人和板橋先生。
“清湘老人”原名為石濤,是明末清初繪畫極有靈氣的一代宗師。
石濤身世坎坷,出家為僧後又半世雲遊,正是這樣的經歷讓他的畫風別具一格。
無論是人物畫還是山水畫,他都能刻畫出與其他人不同的韻味,用筆縱肆,墨法淋漓,格法多變。
“板橋先生”自然就是鄭燮,也就是世人俗稱的鄭板橋了,他是清代畫師,揚州八怪之一,他的詩、書、畫均曠世獨立,世稱“三絕”。
這兩個人都在唐伯虎的這幅名畫上蓋下了私印,足以證明這張畫的真實性。
這時候大家的視線才落到這幅畫上,唐伯虎的《李端端落籍圖》,居中處作者一位頭戴文生巾,留八字須的書生。
書生倚坐桌前,他的面部神情和悠閒坐態,無不顯示其儒雅的氣度和風流。
左側書案兩邊是兩位婢女,一女著紅色套裙,一女著白色衫群,色彩明豔,極有層次感。
居右席的來客,就是李端端。
她手執一朵白牡丹,姿態文雅,楚楚動人,一顰一笑都充滿風情和韻味。
李端端身後的隨從侍女一共四人,將李端端圍繞其中,宛若眾星捧月一般,凸顯李端端的地位之重要。
圖的背景為山水大屏風,屏風上題作正是崔涯的詩:
善和坊裡李端端,信是能行白牡丹。誰信揚州金滿市,胭脂價到屬窮酸。
和第一張仿造的《李端端圖》相比,這張畫中畫裡面的人物無論是神態還是舉止都顯得格外生動,就連人物的衣飾線條都比第一張流暢清細。整張畫色彩豔麗清雅,灑脫隨意,格調秀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