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蘿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指,輕輕撫上璇璣,一雙滄桑的眼看向眾人:“這又是何苦呢,雖然我平日裡對你們盡心盡責,毫無怨言,像我這般的女子普天之下確實難出其右,你們也沒必要如此想不開啊。”
“娘子你說啥?”夙染一臉懵逼。
“夙夙,這些人當中還是你最乖巧。白娘子,你能下來陪我,我很知足了。燼,雖然你有事瞞我,但看在你對我一往情深的份上,那件事我也不再追究。璇璣還有顏泊,都是我害苦了你倆,當我在此對你們賠罪。而這位玲瓏小弟,你還年輕,怎就如此想不開呢?至於你,魔魅,咱們一家六口在地府團聚,你來湊什麼熱鬧!”曇蘿看向眾位神君,嘴裡開始唸叨不停。
“天尊,娘子她該不會被雷給劈傻了吧”夙染哆哆嗦嗦地問道。
辰方燼靜默不語地看著曇蘿,既然她能認出他們幾人,莫非是有什麼誤會?
“曇蘿,你可知自己方才渡過了雷劫?”他倏而出聲問道。
“當然,只可惜吾命絕矣,還連累了你們。”
“難不成娘子以為自己渡劫失敗,魂飛魄散?”夙染驚呼。
“不是嗎,我分明記得被最後那道雷劫劈中,全身好似火燒,隨後便失去了意識”她吶吶說著,抬起焦黑的手指掐了一把大腿,嘶,好痛!
她居然歷劫成功,唔,果然是禍害遺千年,她滿心歡喜的同時,瞅著自己那隻黑魆魆的手,形同木炭,不是說渡劫順利就能成功修得仙身,這又是怎麼回事!
不僅是手,就連衣衫覆蓋下的肌膚也異常黝黑,猶如嶙峋枯乾,她羞愧難當,瑟縮著身子不敢抬眸。
“為何會這樣?”她小聲呢喃。
辰方燼知道她介意目前的樣貌,試圖安慰:“不過是雷劫對你的重創太大,不消多時便能恢復原貌。”
曇蘿抬起一雙瑩瑩水眸,現在她全身上下,也只有那口牙最是雪白。
天際不遠,汶瀚仙侯見曇蘿雖然僥倖存活,眼下這番狼狽醜陋的面目讓他心生厭惡:“木魅精怪始終是登不上大雅之堂,哪怕脫胎換骨,也依舊是其醜無比,真不知天尊為何對這種資質平平的弟子如此照顧?”
“說到資質平平,本仙君倒不如此認為,至少上次劍術對決,天才修士冷釗就拜於曇蘿之手,汶瀚仙侯切莫以為雜役弟子中就沒有驚世之才。”龔紫躺在祥雲上,抬起慵懶的眸,反唇相譏。
“龔紫,你話裡話外處處針對於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就是你針對曇蘿,我便針對你嘍。”
“都給我住嘴!”暮子澄師伯斷然喝道。
話音剛落,遠方竟傳來龍吟鳳鳴之音,霞光穿透雲層,籠罩在須彌山峰頂。曇蘿沐浴在七彩聖光中,神臺清明,體內的靈力不斷翻湧,這便是飛昇成功進階仙侯的徵兆?
她闔目靜坐,引導體內洶湧澎湃的靈力順著經脈路線緩慢疏導,周身氤氳出白色霧氣。
雲翳當散,天空湛藍如洗,微風中帶著些許暖意,隨著體內靈力的運轉,曇蘿焦黑的面板開始龜裂脫落,顯露出嬌嫩白皙的瑩潤色澤,如珠光般閃爍熠熠。
伴隨著面板大面積脫落,少女的臉蛋愈漸姣美。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柔心弱骨神清骨秀,丰神冶麗玉潔冰清。
一片雲霞悄然飄至,如絲如縷,化為白色流仙裙,衣袂翩翩,裙裾飄舞。她復而睜開眼眸,雙瞳剪水,含情凝睇,臨去秋波那一轉,回眸一笑百媚生,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辰方燼驚歎於少女的容貌,此刻的她比以往多了一分成熟嫵媚之態,卻不矯揉造作,反而高貴聖潔,不容褻瀆。身形相貌也愈發像他的師父,神女辰歌。
然曇蘿對現在的改變毫無察覺,只覺得自己神臺清明,即便方才經歷了一場雷劫,也無絲毫不妥之處。這便是修得仙身後的狀態?而且在她調息靈力時,無意間催動了回春術,此術能修復身體機能,治癒創傷,是木魅一族在受到重創後潛意識發揮出的本能之術。
在眾位神君欣賞曇蘿的容貌時,雲端之上,尚未離去的龔紫也連連稱奇。自從曇蘿入世歷劫,他已有許久未曾見過對方,看到少女發生的一系列改變,不僅是容貌,甚至連氣質也較以往有所不同,想不到她如今出落如此動人。
若不是曇蘿眸中神色未變,靈動中透著狡黠,乍一眼望去,他甚至懷疑對方是否換成另外一人,倘若細看,卻又如同從前,只是更顯仙姿出塵。
“想不到那丫頭能成功渡過雷劫,修得仙身,我倒是小看她了。”暮子澄師伯雙臂環胸,冷然笑道。
對此更為驚訝的莫過於汶瀚仙侯,他萬萬沒想到當初毫不起眼,資質平庸的醜蛤蟆如今卻脫胎換骨,羽翼漸豐,能獨自翱翔於廣闊天空。這般容貌,這般風華,任誰看了都怦然心動。
而這種被萬眾矚目的感覺,曇蘿略顯羞澀的垂下頭來,一雙杏眼明仁,流動著璀璨光彩。
“燼美人,我此番模樣會讓你心生嫌棄嗎?”
“當然不會。”他執起少女的柔荑,蔥白玉指上,粉色指甲泛著瑩瑩珠光。辰歌驚豔的美貌曾讓世人驚歎,再加上她素來寡淡的性子,雖憐憫蒼生,心繫天下,卻又冷心冷情,哪怕作為徒兒的他也不敢貿然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