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散後,景耀叫住準備起身離去的少年,神色複雜地看他。
“爺,你有話要囑咐屬下?”
景耀斂眸,平淡如初地說道:“好生待在東宮。”
說罷,他轉身踏下臺階,曇蘿知道,太子這是要離宮了。只是不知為何,心中突然生出一絲苦悶。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從此往後,她便是獨坐深閨盼郎歸的哀怨少婦,殊不知,這一坐,又是幾度昭華春秋。
原本她只是躲在東宮避避風頭,待這段時日過了,小金庫存足,她始終是要入世歷練,又何必悲傷風月。
當曇蘿回到景仁宮時已是傍晚過後,掌燈的宮人穿梭忙碌。她踏入太子寢宮,一位身形挺拔的俊俏男子迎面走了過來。
“這位可是譚侍衛?”那男子一襲翊衛的裝扮,弓不離身。
“正是在下,羽將軍尋我可為何事?”曇蘿認出來者是翊衛車騎將軍。
“其實只是私人之事,還望譚侍衛不要見笑。”羽竹將曇蘿七彎八拐的,帶至一房門前,竊竊私語道,“本將軍近日收了兩名侍衛,資質雖高,奈何心高氣傲,非要同譚侍衛共住在太子偏房。可譚侍衛畢竟是殿下身邊的紅人,若是不喜,也不必勉強。”
曇蘿順了順這話裡的意思,羽將軍無非是想讓自己入寢的偏房騰出點位置讓給這兩名侍衛。
雖說她此前和南峰、臨淵這兩人也同住過。不過和這新來的侍衛共房,那也得看看是否合乎眼緣。若是對方長得一臉猥瑣,不忍直視,她自不會勉強。
於是,曇蘿推開門扇,打算先瞅瞅這屋內的兩人。
門扇開啟,雲翳當散,月光如練斜斜灑進,映照的陌上君子溫如玉,淡如墨。一人青衣飄渺如仙,一人藍衫凝重似海,或倚或坐,般般入畫。
這屋內候著的兩人,竟是這般出塵脫俗,俊雅不凡。她作為一名俗人,不禁看呆了。
“譚侍衛——”羽竹探手在曇蘿面前晃了晃,見他將微張的唇瓣合攏。啞然失笑道,“我當初見這兩人,也是感嘆這世間竟還有如此俊朗若神的男子。”
曇蘿認同點頭,這新來的侍衛,比起狐狸來多了一絲仙氣。沒錯,是仙氣,這種自內而外散發出的仙氣,讓她不禁聯想到仙界。
莫非他們也是入世歷練的弟子?
“晟天派?”曇蘿打起暗號。
“三清派?”
“碧霞宗?”
她一連丟擲三個門派,卻見對方只是笑而不語。那兩人,一個笑得咬牙切齒,一個笑得滿面春風。
“羽將軍,我們可和這面善的小侍衛睡在太子寢宮內的偏房?”那位藍衣男子邪魅一笑,刻不容緩地問道。
“若是住在這偏遠的房舍,本大人何必屈尊迂貴。”那青衣男子負手而立,冷若冰霜。
得,這回請來的不是兩位侍衛屬下,簡直比主子還要主子。身為將軍,羽竹深感痛心,他,居然治不了這兩個男人。
“譚侍衛,這兩人畢竟深得殿下賞識,放著榮華富貴,高官厚祿不要,偏對侍衛之職情有獨鍾。不如你就,委屈一下”
曇蘿轉念一想,這兩人來歷不明,說不定也是入世歷練的修士,有道是他鄉遇故知,倍感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