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侍衛,你這樣緊盯著一名女子,不覺得不妥嗎?”念奴慍怒輕斥,先前的嬌羞嫵媚全然不復。
“哦,是轉送這份膳粥是吧,在下知道了。”曇蘿接過竹籃,順便又好心提醒一句。
“念姑娘,這大熱天的,是個正常人都容易出汗,在下看你臉上紅的白的脂粉太厚,這和汗水裹在一起,都糊成漿泥了。嘖嘖,真是可憐了這如花似玉的臉蛋啊。”
念奴氣結,伸出蔥白玉指憤憤指向曇蘿:“你這出言不遜的下人!”
“誒,下人咋了,念姑娘不是還要我這位下人跑腿送粥嗎,喏,你自己送去!”
念奴臉上青白交加,極其不自然地訕笑道:“譚侍衛既是侍奉在殿下身旁,深得信賴,將來加官進爵都是遲早的事。倘若譚侍衛願意替念奴行個方便,日後少不了你的甜頭。”
“什麼甜頭,我這種鼠目寸光的下人可是隻看當前!”
小丫鬟閏月見這侍衛油嘴滑舌,卻木訥的緊,不由插嘴道:“你傻啊,將來唸姑娘做了太子妃,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太子妃?”曇蘿不屑嗤笑,你確定不是你的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她來宮中這段時日,太子可是再未踏入過司樂閣半步,他若是真心喜歡念奴,怎可能放著這位嬌滴滴的大美人不聞不問。
“閏月,別多嘴,說出來讓譚侍衛見笑了。”念奴以帕掩唇,含羞一笑。
她知道了,敢情這念姑娘是有妄想症外加自戀症,自認為長得國色天香,是個男人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當然,她既不會做這個順手人情,也不會倒潑冷水。曇蘿只是端詳著竹籃內的瓷碗,咧嘴笑道:“念姑娘好手藝,此事就包在我身上。”
“多謝譚侍衛好意。”念奴笑語嫣然,魅惑天成。
待念奴和她的侍女走遠,曇蘿抱著竹籃躍到樹上。
她確實是承諾此事包在自己身上,而且還包進肚子裡。
那死狐狸處處都和她作對,這麼可口的膳粥她會好心替他送去,門都沒有!
待酒足飯飽,曇蘿蹦躂下來繼續跑圈權當消食,不遠處,幾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尾隨而至。
將這些大內高手調過來監視自己,太子爺就不擔心自己的個人安危?
曇蘿認出這些人都來自景仁宮,所以說啊,寧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大爺,更何況這人還是天下第一爺。
既然他願意陪她折騰,她也就閒情逸致慢悠悠地晃盪,這東宮堪比一座城鎮,她還未曾好好逛過。
再說了,有那幾名高手充當陪跑,她何樂而不為。
臨近天黑時,曇蘿才將最後一圈跑完。此時,她興匆匆地跑進景仁宮,見侍衛們把手門外,嚴陣以待,這又是鬧得哪一齣。
“爺,屬下回來了!”曇蘿被攔在外,衝著裡面大聲吼叫。
“孤聽到了!”景耀沒好氣地吭聲,“放她進來吧。”
曇蘿步入書房,但見那狐狸慵懶側臥在美人榻上,手中捧著書卷。墨髮披散,如黑瀑飛瀉。
男子的菱唇漸漸有了血色,微不可查的向上勾起。長眉若柳,身如玉樹,容姿高雅,清潤的目光落在泛黃的書頁上,柔和得恍如月光傾灑,溫柔得恰是繾綣纏綿。
這便是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的真諦嗎?
瞧那死狐狸,看得這麼如痴如醉。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屬下再次相見,爺,你好像瘦了些許。”曇蘿感慨著,迎上前細細看他。
“十尺。”景耀只是簡明扼要地吐出兩個字,其聲恰似流水擊石,清明婉揚,又似清泉入口,水潤深沁。
嘴賤!曇蘿腹語一番,兀自退後十步站定。
她瞅瞅窗外,那些被她甩到犄角旮旯裡的影衛尚未歸回,迴廊上懸著的宮燈在晚風下忽明忽滅。
萬籟俱寂中,屋頂上傳來輕微的聲響,僅是一瞬,便引起了曇蘿的察覺。
這是輕功超群的高手落在瓦片上的腳步聲,來者不是一位,而是一群。
這群人顯然是奔著燭光而來,窗外幾道黑影飛掠,匍匐在暗色疏影下,比月光更冷的,是寒劍。
曇蘿抽出腰間的佩劍,輕盈躍起,撲向美人榻上的男子:“太子爺,屬下來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