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見衛東書這次沒幫自己,只能就坡下驢,陪笑道:“三姑娘,姨娘豈又那個意思,姨娘是擔心你一時關心不到,上了那毒婦的當。”
元熙哼了一聲:“既然姨娘也說要事事關心,那我到想問問,如今何姑娘還昏迷不醒,就這麼急著禁俞姨娘的足,這又是為什麼?”
衛東書嘆了口氣:“熙兒,這事本就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問的,現在夜深了,你快回去歇著,明天還得去店裡呢。”
元熙向成庸望了一眼,決然道:“爹,事關俞姨娘的清白,這次我還非要過問不可了。何姑娘還沒醒,等她醒了,我倒要問一問,馮媽媽自詡體貼照顧,難道何姑娘餓了一天的肚子,就喝了俞姨娘的一碗湯嗎?”
馮媽媽心裡咯噔一聲,差點尿了褲子。元熙見她胸口一起一伏十分明顯,便冷笑道:“馮婆子,你若是害怕了,現在改口還來得及。”
馮媽媽決絕的搖搖頭,否認了。
元熙一伸手對成庸道:“大哥,把針包拿來。”
成庸從袖管中取出一個錦包,開啟是一卷兒銀針,元熙捻起一根在蠟燭上略撩撩,刺破何青青的一根手指,放了幾滴血。尤氏再不懂藝術,也明白十指連心,放血清淤的道理。也怕何青青這會兒醒來,事情會有所反轉。
尤氏抹抹眼角:“老爺,老太太,三姑娘還是個孩子,您二位不能任由她這樣胡鬧啊。我看定是那毒婦給三姑娘試了什麼妖法,三姑娘才會這麼鐵了心的聽她擺佈!”
成庸冷道:“尤姨娘,你是怕何姑娘醒來,跟你當庭對峙吧?!”
“成庸!住口。”衛東書揹著手看元熙扎針。刺過第三根手指的時候,何青青吭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她一醒來就伸手去摸小腹,可什麼也沒有摸到。張神醫留下的一劑藥把孩子徹底流了個乾淨,何青青心裡一陣抽痛,嚶嚶哭了起來。
尤氏忽然上前把何青青抱住,陪著哭了。何青青剛失了孩子,一聽見有人哭,自己更加忍不住心酸,哭得臉紅耳赤。
老太太伸手去拉尤氏:“罷了罷了,你且讓她好生歇著吧,小月子裡再哭壞了眼睛,就更不好了。”
尤氏實在沒了拖延之法,總不能抱著何青青哭上幾個時辰吧?便只好鬆開手,站到老太太身旁去了。
元熙替何青青抹了眼淚,溫聲道:“大夫說你是吃的太少,身體不堪重負,才會小產。我聽馮媽媽說你這一日都沒什麼胃口,只喝了一碗雞湯。你也是要做母親的人了,就算不為自己,為了孩子也得吃東西啊!”
尤氏剛要說話,被衛東書一抬手給止住了。
何青青見元熙溫和,一把將她扯住:“你救救我,救救我,讓我回花樓裡去吧!”
元熙拍拍她的肩頭:“我的朝廷親命的東林郡主,你有什麼委屈都可以告訴我,我會給你做主。可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吃東西?”
“她!她不許我吃,她這兩日對我又打又罵,你看!”何青青擼起袖管,卻只看到刮痧的痕跡。
馮媽媽道:“何姑娘,我知道你的窮苦人家出來的,沒見過世面,可你也不能亂說啊,那叫刮痧,是有點疼,可對身子好啊!”
何青青啞口無言,元熙咬咬牙,這個馮婆子扯謊的本事簡直一流。元熙厲聲道:“馮婆子,我不管你刮痧不刮痧,我只問你,為何不給何姑娘吃飯?”
尤氏啞口失笑:“三姑娘,何姑娘自己也說了,馮媽媽不許她吃東西。既如此,她小產就一定是喝了這雞湯的緣故。說到底,還是俞氏這個毒婦在作怪!”
元熙蹙起眉,望著何青青:“難道她連口水也不許你喝?”
“許是許,可只有涼的,每日也只有那麼一碗水,喝了就沒了。”何青青死氣沉沉,沒了孩子,她好像丟了半條性命。
“聽見了嗎?何姑娘說,馮婆子給她喝了一碗涼水。”元熙站到馮媽媽面前:“你不是說你照顧何姑娘事無鉅細嗎?你明知道何姑娘懷了二哥的孩子,不能著涼,你還給她喝涼水?”
尤氏狡辯道:“三姑娘,如今是追查放紅花的真兇,你總揪著馮媽媽,難道是想轉移矛盾嗎?”
元熙厲色望向尤氏,一邊問何青青:“何姑娘,你大聲告訴祖母和父親,你喝的那碗水是什麼味道的。”
孕婦口重,水裡味道又淡,何青青哪裡喝的出來,便搖搖頭:“只記得是淡黃色的。”
元熙衝老太太一拱手:“祖母,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