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下的還能是誰!?”老太太罵完,無意間瞥見櫃子上放的那隻湯盆:“那是什麼?”
馮媽媽道:“那是正午俞姨娘送來的烏雉雞湯,不光是這個,俞姨娘還送了許多補品過來。”
“拿來我瞧瞧。”尤氏一伸手,馮媽媽忙起身把那涼透了的湯盆端了過來。
湯雖冷了,肉香卻不減,尤氏抿著嘴,用筷子在盆裡上下翻了翻,挑出一根殷紅花瓣:“這是什麼?”
老太太也顧不得許多,拿在口中嚼了嚼,失聲道:“紅花?”
尤氏猛地將筷子摔在馮媽媽身上:“這湯何氏喝過沒有?”
“喝了,喝了一碗,”馮媽媽垂下頭:“起初奴婢多心,怕別人送來的東西不乾淨,不許何姑娘再碰,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尤氏頹然坐在地上,哭天搶地的抹起眼淚:“老太太,您可要給兒媳做主啊,成臻還在牢裡,可他們連成臻的孩子都不肯放過啊。”
老太太搖搖頭,俞氏從來與世無爭,又怎麼會送加了紅花的湯給何青青呢?可尤氏還在哭鬧不止,老太太沒辦法,也只能把俞氏叫來詢問。
俞姨娘已經睡下,巧繡聽了何青青小產的訊息,沒命的把俞姨娘搖醒。兩個人披著頭髮,只穿了衣裳匆匆趕來。尤氏見俞姨娘來了,哭的更加可憐。衛東書也是合衣起身,匆匆趕來,見尤氏坐在地上,衛東書忙把尤氏攙扶起來,尤氏半蜷在衛東書懷裡,委屈漣漣。
“俞氏,你這孩子素來穩重,怎麼會送這樣的東西給何氏呢?”老太太示意馮媽媽把湯盆端到俞姨娘面前。
俞姨娘一低頭就看見湯裡漂浮著絲絲紅瀲瀲的花瓣,不禁心頭一緊:“這,老太太,這裡面怎麼會有紅花呢?”
“怎麼會?你說怎麼會?湯是你送來的,你還要問誰?”尤氏惡狠狠的盯著俞氏。
俞氏肅然跪下:“;老太太,老爺,媳婦是給何姑娘送了湯,但只是一碗普通的烏雉雞湯,根本沒放什麼紅花,定是有人藉機冤枉媳婦。”
尤氏知道老太太本就不願懷疑俞氏,忙上前揪住俞姨娘:“你還敢說!何氏若非喝了你的湯,怎麼會小產?你是看我的成臻在牢裡,馬上問斬了,你怕何氏生個男孩跟大少爺爭家產,你就對孩子下毒手!你這女人平日裡裝柔弱,沒想到你的心這麼狠啊!”
俞姨娘滿腹委屈,也落下淚來:“老太太,老爺,我冤枉啊!我是看何姑娘可憐,這才給她送了吃的和補藥。您不知道,何姑娘這幾日過的都是什麼日子!除了捱打就是捱罵,馮婆子只給她吃些稀粥幹饃,到底是誰在虐待何姑娘,到底誰會害何姑娘,您只要看看何姑娘的手腕,就能一目瞭然!”
尤氏心裡咯噔一聲,同馮媽媽對視一眼。老太太怒不可支,抓起何青青的袖管兒一擼,紅豔豔的一片。
馮媽媽跪倒在地:“俞姨娘,我雖然是個下人,但也在府裡這麼多年了。這幾日伺候何姑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不能這樣誣陷我啊!”
何青青兩條手臂通紅一片,盡是刮痧的痕跡,什麼掐痕針眼兒全都看不清楚,老太太一時也沒了主意。
馮媽媽對尤氏哭道:“姨娘,何姑娘自從喝了那湯,就渾身不自在。奴婢以為她氣血不暢,就給她刮痧,可一點兒作用也不起,直到入夜時分見了紅,奴婢才明白過來,可已經晚了。老奴看護不利,姨娘要怪就怪我吧!”
尤氏瞧瞧給身旁的蓮意使了個眼色,蓮意也上前跪下:“老太太,老爺,奴婢有下情回稟。”
衛東書眉頭緊鎖:“你又有什麼下情?”
蓮意向俞姨娘瞥了一眼,唯唯諾諾的說道:“今天正午,尤姨娘叫奴婢給何姑娘送衣料,奴婢過來時,見何姑娘正跟人在屋裡說話,奴婢就沒敢進去。誰知道奴婢竟然聽見……”
蓮意故意頓了頓,衛東書急道:“聽見什麼?”
“奴婢聽見何姑娘問俞姨娘,這湯怎麼有股怪味兒。”蓮意往前蹭了兩步:“奴婢當時沒在意,現在想來,已經是何姑娘一定是喝了摻雜紅花的雞湯,才會覺得味道怪。”
巧繡紅了眼,上前撕打蓮意:“我打死你這滿嘴胡沁的小蹄子,舉頭三尺有神明,你這般信口雌黃,就不怕遭報應嗎?!”
“住手!”衛東書喝道:“把俞氏帶回香含軒,未經我的許可,誰也不許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