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死,遲早有一天會衝破體內的歸滅,一個兩個沒事,要是多了呢。施法者不想夜長夢多,索性斷了一切可能。可惜魔尊命硬,這種都死不了。”從冉轉動著腕子,神情惋惜。
餘光掃到一人,她穿得衣裳頗為暴露,一襲大紅絲裙領口開的很低,露出豐滿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從冉將茶蓋撥正,好整以暇地瞅了幾眼,那姑娘家的眼比狐狸還要媚,肌膚如雪,一頭黑髮挽成高高的美人髻。
此時陽光灑進,落在她青絲上,朱唇嬌豔。
只見她與從冉對視,勾唇一笑:“你怎麼就確認是魔尊了?”
霄江蹙眉,輕拉了下姑娘的衣袖。在這魚龍混雜的人界,自是強者為尊,故此天下無人不敬扶搖仙尊,哪怕是當今聖上都要敬仙尊三分。
她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竟這般沒規沒矩。
“你叫什麼?”從冉似是沒想到有人會質疑她。
紅衣姑娘抬起頭,“烏知南。”
要是她的眉眼再硬朗些,手中別個長槍,從冉忽而好奇起她上戰場英勇殺敵的模樣。
從冉把玩著藤鞭,不曾再抬眼,道:“烏千秋那老不死的孩子?難怪,寵成這副德行。五百年前,皇上有令,讓我和你爹去鎮守邊疆之地。魔尊出過一次面,那場仗傷亡無數,中了歸滅的人,數不勝數,以至於之後發生互相殘殺一事。而我在那一場戰役中……失去了最信得過的手下。”
霄江反應最為激烈,生生把茶杯蓋子捏碎,劃了條口子,流下幾滴血。
烏知南聽罷,眉頭緊縮,蠕動的唇想要辯解,卻聽到從冉嗤笑出聲,她惱羞成怒,看到對方睨著自己,像是再看笑話。
從冉說:“冷墨雲,大夏的九皇子。年紀輕輕,手段陰險毒辣得很。本尊在這告訴你,他會的不止歸滅,甚至五六種禁術都會,否則,豈會短短三載,耗了他半生修為,成了個門都出不了要靠不斷輸入魔氣維持生命的病秧子?”
她好歹是活了兩輩子的人,魔尊冷墨雲的過去,她稍微花了點時間去了解過。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有著悲慘的故事和不可提及的逆鱗。因為母妃突然得寵,年幼無知的他被皇兄記恨,想盡辦法欺辱他。那段時日,他是拼了命活下來。母妃是他心底最柔軟脆弱的地方,可那能傾聽保護他的人不在了,於是他更加殘忍,把對不起他的人殺掉,像一個從深淵爬出來的魔鬼。不需要洗白,也洗不白的黑暗幽靈。
即便上輩子從冉的好徒弟葉沉把冷墨雲殺了,屍體確實焚燒化為灰燼,但她始終覺得,冷墨雲沒死,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仍繼續活在人世間。
可如果他沒死,前世為何不來找葉沉尋仇,容他逍遙快活坐穩帝君之位幾百年?
這理說不通。
在外蕩著無所事事的幾人圍著偷聽,葉沉把耳朵貼在門上,眼珠子咕嚕嚕地轉了好多圈,一張愁眉苦臉的樣,不用問就知道聽了半天,什麼都沒聽清。
雪一燃湊來,模糊地聽了一會,問:“咋樣?裡面在說什麼?”
葉沉腳底一滑,抓著門把穩住身形,他嘆了口氣:“小師尊讓霄掌門最近注意些。”
雪一燃的臉色驟地變黑,古怪地盯了他小半會,氣氛僵持,葉沉一臉懵逼,想著自己方才的話沒得罪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關鍵他還不知道哪出問題了。
“他們沒說其他的?”雪一燃狐疑道。
“你那是什麼眼神,你自己貼過來聽,我反正就聽到一片悉悉索索的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一群老鼠出動了。”葉沉蹲在這老半天,沒聽出重要內容,心裡頭多少有點火氣。
雪一燃拍了拍衣裳,涼颼颼地道:“頭一次聽耳背還有理了。”
“唉?你這人!”
“別,別吵啦。”劉寧寧出來解圍。
烏知南從裡面拉開了門,從冉跟在其後,她們一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兩個黑臉一個著急地勸解,還有一個站得有些距離,望著枝上的梅花望得出神。
從冉扶額,有一種帶孩子不容易的既視感。
她無奈道:“他的脾氣你還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聽到後依舊不舒服,不舒服就想幹架。”葉沉的臉蛋通紅,不知是氣得還是被風颳得。
雪一燃屬於一點就炸的性子,聽到挑釁的話語,沉不住氣的他擼起袖子:“來啊,誰怕誰啊?”
“你倆消停點吧。”劉寧寧仰天長嘆三聲!
折斷一朵梅花,幽香停留在了指尖,葉婉碾碎花瓣,毫無憐惜,幽幽道:“等他們鬧夠了自然消停了。”
烏知南心中冷笑:仙尊教匯出來的弟子不過爾爾,我還以為有與眾不同。
“小丫頭你的脾氣要改改。”從冉的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擺出了長輩的樣,“你爹就是太愛直言無諱,皇上受不了,見他年紀又大讓他提前告老還鄉,按常理,他這把歲數,上戰場是不成問題。”
“前輩說的是。”烏知南眨了眨眼。
“當然如果你要走你爹的老路,本尊想攔也攔不住,手沒那麼長,你又不是本尊弟子。”從冉收回手,把掛在她手臂上的衣帶放到肩膀上,“還有小姑娘家衣服別穿這麼露的,萬一遇到登徒子怎麼辦?你定會說你有修為,可你這三腳貓的功夫,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