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撒謊,真是這麼多。”周老闆做著解釋,“現在我們也覺得這數超出實際太厲害,只不過當初沒想到他們會一直停工,所以他們要多麼,我們就給多少。去年的時候,我們還偷偷進了工地,也沒看到多出的那部分材料。”說著,他開啟手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票據夾,給楚天齊遞了過去。
沒想到常玉州還懂得這些,楚天齊不禁對常玉州更高看了一眼,也為常玉州關鍵時刻出聲而高興。如果不是常玉州這麼做,勢必會讓那三人心中笑話自己,笑話自己外行。
見周老闆雙手一直舉著票據夾,楚天齊伸手接過去,翻了起來。票據夾裡有當時工地的收貨小票,還有據此列印的對貨單,上面的鋼材數量確實是一千四百多噸。另外還有一張財務對帳單,對帳單共兩列,顯示貨款總金額是四百九十五萬,已支付金額共計是八十七萬。對貨單和對帳單上的日期是去年十二月份,顯然是停工以後的日子。
緊接著,水泥廠王經理和建築機械租賃公司肖總監,也拿出了完全類似的票據和清單,只不過機械租賃對帳上僅有施工期的租賃費用,並沒有之後的資料。同時三家還出示了與施工方的合作協議。機械租賃合作協議上,是按天計算租金的,從租賃那天算起,直到裝置歸還日才結束。
楚天齊簡單瀏覽了合同,刻意看了收貨單位全稱,都是“河西鵬燕建築公司成康專案部”,只不過一個是一部,一個是二部。他在玉赤縣開發區的時候,也特別留意過,知道每個專案都會有這樣的印章,也瞭解過此印章與公司章的區別。
在楚天齊翻閱這些票據與單子的時候,那三人眼巴巴的看著對方,眼中充滿了熱切與期盼。
抬頭迎上那三人無助與乞求的目光,楚天齊便不忍再聲嚴厲色。他緩緩的說:“從合同來看,你們是和專案部籤的協議,嚴格來說,專案部章的權利有限,有時也未必有效。現在工程已經停工,專案部的好多人肯定也已離去,所以後面的事應該都是面對這個鵬燕建築公司。對於這個公司,你們瞭解多少,接觸過沒有?”
周老闆回覆:“我們一直和專案部打交道,跟公司根本說不上話,我就沒見過真正這個公司的領導。我聽人們說,跟我們合作的施工方,實際是跟鵬燕公司轉包的。”
楚天齊道:“也許是轉包的,還可能就是花錢掛靠,像這種情況很麻煩。我現在還沒見過承包方和政府籤的協議,不能確定承包商究竟是誰,但在相關清單上見過鵬燕公司這個名字。政府現在能做的,就是了解施工方情況,也瞭解分項工程驗收與支付情況,根據實際情況才能做出進一步的判斷。而你們應該找到這家鵬燕建築公司,最好是能得到這家公司出具的相關票證。否則,就是走法律途徑或採取其它手段的話,可能對應的法律主體也未必正確。
我會馬上把相關情況向市長彙報,政府也會有專人跟進這件事。政府究竟能為你們做什麼,我不做任何承諾。如果從我的角度來說,只能是盡力弄清事情真*相,盡力去幫著促使結果公平。但這只是我個人看法,究竟實際情形是怎樣的,我也說不好。你們可以把聯絡方式留下來,具體有什麼事,會有人給你們打電話。”
“謝謝,謝謝!”周老闆趕緊說,“楚市長,聽的出,您是一個辦實事的領導,有您這番話,我們就踏實多了。我們會按您說的去做,有什麼事再向您彙報。”
“謝謝楚市長!”
“謝謝市長大恩大德!”
王、肖二人也一個勁的說著拜年話。
看來對方很會“打蛇隨棍上”。楚天齊嚴肅的說:“政府只是幫忙,不可能會大包大攬,我也未必能做什麼。這樣,你們把聯絡方式留下,有需要找你們的,就給你們打電話。如果由誰具體負責,我也肯定會把你們的事和聯絡方式轉過去。”
“好,好,謝謝!”三人現在也只能這麼說了。
楚天齊立刻叫來李子藤,讓他留了三人電話,並對相關事情做了簡單記錄。做完這些後,那三人連連稱謝,走出副市長辦公室。
楚天齊對著常玉州說:“常所長,看來今天又沒時間了,我還得去向市長彙報。這樣,你把那本訪談筆記帶上,回去自己看吧,有需要溝通的,給我打電話。”
“好的。”常玉州答應一聲,離開了。
楚天齊一邊思考,一邊在紙上寫划著,然後才起身走去。
……
市長辦公室。
王永新坐在辦公桌後,楚天齊在對面椅子就座。
兩人已經探討了很長時間,甚至討論還很激烈,現在暫時停歇了一會兒。
楚天齊打破了沉默:“市長,我可以深入瞭解這幾件事,不過這事牽扯的未必只是城建的問題,到時還需市長您統籌,我的力度肯定不夠。雖然好多事情不太清楚,但有三個關鍵問題繞不開,一個是房改房怎麼辦,一個就是這兩個專案的施工方到底要幹什麼,再一個就是要論證專案的合理性。”
“先了解了再說。”王永新停了一下,又說,“專案施工方的做法是有些不地道。”
“是呀,比實際所需多進了一倍的建材,這些多出的材料不知所蹤,就連機械裝置都少了好多。而供應商的貨款又欠了一多半,施工方卻又躲起來不露面,間接把問題都推給了政府,確實不地道。”說著,楚天齊站起身,“我先了解了解吧。”說完,走出了市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