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到了六月二十五日,離月底滿打滿算還有六天,恰好三十日又是週六,那實際上就剩下了五天。五天時間可以幹好多事,也幹不了什麼事,主要是看這事好辦不好辦,主要是看想辦不想辦,願辦不願辦。
現在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擺在楚天齊面前,那就是月底支付補償款的事。現在帳上是一分錢都沒到,政府下撥款沒來,法院追欠款更是一毛沒到。
對於政府撥款,楚天齊非常盼望能快點到,可是卻遲遲未到,去找領導又找不到,打手機也不通。對於法院追欠款,他也希望越快越好,只是現在看來更是沒影的事。連著兩天他給候三打電話,都是無法接通,就是想找雷鵬瞭解候三情況,也是聯絡不上。為此他都著急壞了,恨不得自己就能印錢。
剛剛,歐陽玉傑專門給楚天齊打來電話,提醒他要辦就抓緊,否則時間來不及。同時,還降低了貸款要求,答應可以拿辦公樓和一部分土地做抵押,只要政府給擔保一下就行。當然他沒提寫保證的事,但意思卻不言而喻。對方之所以這樣,無非就是為了完成家裡交給的任務,否則歐陽玉傑做為信用社主任,根本沒必要上趕著自己。
對於歐陽玉傑的提醒,楚天齊沒有給予任何答覆,只說了句“我知道了”,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握著電話,楚天齊搖了搖頭:“哎,想辦的沒結果,有希望的又不想辦。”
剛才在歐陽玉傑來電話時,楚天齊之所以只說“我知道了”,其實是給自己留下了迴旋餘地。他所謂的面子,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已經發生了動搖,但他又不甘心就範,這才給出了模稜兩的可四個字。他盼著政府能快點撥款,也盼著有奇蹟發生,但這奇蹟究竟是指萬一全額撥款,還是萬一法院能回款,亦或是其它?他自己也說不清。
隨著離月底越來越近,徵地補償款能否按時支付的議論越來越多,說什麼的都有。楚天齊當然也能知道人們的說法,他對於一些不實的猜測很生氣,也很無奈。嘴長在別人身上,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自己又不能把別人的嘴縫上。同時他也理解,人們之所以如此熱衷打聽,不光是想看熱鬧,也是擔心因為此事影響到開發區,進而可能影響到官升半級的願望。
光感嘆、光思考不解決問題,還是得面對現實,現在最有希望的一筆錢就是財政撥款,只能是繼續去催了。縣領導找不到,那就直接去財政局吧。想到此,楚天齊給司機厲劍和財務股副股長郝玉芳都打了電話,他要親自去財政局,去會會那個孔局長。
來到樓下,厲劍和郝玉芳都已經在等著了。楚天齊正要上車,有人在後面卻叫了他:“主任,去哪?”
楚天齊回頭一看,見是王文祥,就說:“去財政局。”
“去財政局?捎上我吧,我去辦點私事。”王文祥說道。
楚天齊心裡明鏡似的,王文祥哪是去辦事,分明是去看自己的笑話。但對方既已提出,他只得說了兩個字:“走吧。”
汽車啟動了,楚天齊又問道:“老王,去辦什麼事?”
“哦,我老伴退休工資的事。發上個月工資的時候,差了好幾十,我去問問。”王文祥回答的很自然。
楚天齊笑眯*眯的調侃著:“哦,我以為你是去看笑話,看我如何被孔嶸數落呢。要不你老王心理不平衡,你可是剛被孔嶸損了沒幾天。”
“主任,真會說笑話。再說了,他孔嶸也不敢對你那樣呀。當然了,要是讓我和你一塊找他,我也責無旁貸。”王文祥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回答:恭喜你,答對了。
“哦,為什麼要你陪呀?”楚天齊反問。
王文祥“嘿嘿”一笑:“萬一他要不說人話,咱倆一起在,也好有個照應。”
楚天齊大笑:“哈哈哈,我是去問事,又不是打群架,我怕他不成?”
王文祥連連點頭:“是,是,我就說嘛,諒他也不敢。”
聽到兩人的對話,郝玉芳“咯咯”笑了,司機厲劍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
“是嗎?老王,那你就給我分析分析,為什麼呀?”楚天齊饒有興致的說。
“這個嗎,這個嗎,好,我給說說。首先……”王文祥消耗著腦細胞,胡編了起來。
……
財政局局長辦公室。
孔嶸右手握著手機,放到耳朵上,不停的在地上來回走動著。
走著走著,孔嶸停了下來,大聲道:“為什麼?我可以說沒收到呀。”
手機裡聲音也高了起來:“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呀,不會問嗎?說不準現在已經有人給通風報信了,他在大院裡有好多耳目的。”
“那又怎麼著,不就是鄭義平和徐敏霞嗎?再說了,走程式總得有個過程吧,財政局又不是給他一家開的,他想幾點就幾點呀。”孔嶸不屑的說著,然後又變得滿臉怒容,“上次讓他整了,我怎麼著也得找補回來點吧。”
“你就別提上次了,上次要不是你自做聰明,哪會那麼被動?還有,前幾天在我哪,你看看你做的那丟人事,大睜兩眼說瞎話。要不是看我的面子,他們能饒了你?你沒看到姓徐娘們那氣鼓鼓的樣,吃你的心都有了。”對方的話也挺不客氣。
孔嶸“嗤笑”一聲:“那我真得感謝領導了,感謝領導大恩大德,感謝面子大。只是這面子太大,我怕還不起,我做的那事太丟人了。”
“你……混蛋。”對方罵道。他當然聽的出來,孔嶸在指桑罵槐,在諷刺自己。
孔嶸不怒反笑:“領導,您記得她委託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