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緋色錦袍的慕容熙,優雅地從馬車上下來,站在路邊和來往的鄉人打招呼,他雖是偶爾來,可他生得好,風流標致,兼著裝出來的溫柔性子,那些個大姑娘小媳婦,都願意多偷看他兩眼,若是能再和他說上幾句話,就更加的心跳臉紅。
許氏來開了門,慕容熙這才賠笑著拱手,轉身進了院子。
“我瞧著你在杜家溝很有人緣嘛。”晚飯桌上,杜梅打趣道。
“你這話可真是冤死我了,我這樣做,還不是大張旗鼓告訴旁人,我是來看病中的你的。”慕容熙看了眼燈火下的杜梅,連連叫屈道。
這樣活生生的杜梅真好呀,明知與愛情無關,只是單純和他鬥嘴,他也是暗暗歡喜的。
“巧舌如簧!”杜梅翻了個白眼。
“嬸子,你快給我做主!”慕容熙半眯著狐狸眼,求救地看著許氏。
“你身份尊貴,梅子有你這樣肝膽相照的朋友,是她的福氣,你莫要與她一般見識。”許氏笑著說。
她心裡十分明白,此去危機重重,杜梅此刻故作輕鬆,插科打諢,不過是寬她的心,她理解她的用意,自然不會戳破。
大家歡歡喜喜吃了晚飯,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積雪未消,天寒地凍,外面連個人影都沒有,慕容熙從馬車裡拿出一個包袱,裡面有一件丁香色雪狐織錦袍並鴉青色雪貂暗紋大氅,還有暖袖手爐,這些都是他在落梅軒專門為杜梅定製的。
許氏幫杜梅紮了一個簡潔的少年髮髻,梳妝檯上有兩枚髮簪,一枚紫檀簪,一枚碧玉簪。
“用這個吧。”杜梅將兩枚髮簪握在手上,把碧玉簪遞給許氏,而將紫檀簪攏在袖中。
慕容熙當真是易容高手,他手法飛速地在杜梅臉上不知抹了什麼,很快,一個姣美女子就變成了一個俊俏少年,許氏若不是親眼所見,差點認不出自個的女兒。
杜梅看了下銅鏡中的自己,頗為滿意,她穿上大氅,套上銀鼠暖袖,杜桃將手爐裝上炭灰,塞到杜梅手中。
“你自個兒萬事小心。”臨行前,許氏不放心,再三叮囑。
“我知道,你們等我和櫻子回來。”杜梅輕聲說,她抱抱許氏,轉而又摟著三個小的。
外面寒風凌冽,伸手不見五指,杜梅拿了包袱上車,慕容熙親自駕馬離開,許氏和三個小的立在院門前凝望,直到那個模糊的影子漸行漸遠,完全融入夜色中。
慕容熙擔心杜梅的身子吃不消寒夜的冷,馬車行到清河縣的時候,在一家乾淨的旅店門前停了下來,這裡是密宗的情報站,嚴陌早已安排了兩間客房。
慕容熙一身緋色錦袍,桃花眼飛挑,而杜梅籠著手爐披著貂皮大氅,一看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富家小公子,這兩人同行,仿若兄弟,姿容清麗,風流脫俗,讓店裡不甚明亮的燈火都為之一跳。
杜梅屋裡的炭盆是早早燒好的,進去就很暖和,熱水被褥都準備的一應俱全。
“來喝杯熱水暖暖。”慕容熙幫杜梅倒了杯水,這一路上都有密宗的人追隨保護,連暖壺裡的熱水都是剛剛好能喝的溫度。
“明日我想去見見燕王。”杜梅挨著桌邊坐下道。
“時間上會不會有些遲了,明兒約好等袁瑾年的訊息,不若後日吧。”慕容熙怕她太趕,身子吃不住,許氏給她收拾的包袱中雖有藥,但她才醒來幾日,萬不能這般拼命。
“也好,等確定了訊息,再做計較。”杜梅壓了壓瘋狂的想念,點點頭道。
“你好生歇著,我就在你隔壁,這裡和家裡一樣安全。”慕容熙幫杜梅卸了偽裝,又給炭盆加了些炭,方才轉身出去了。
一夜溫暖好眠,杜梅心裡惦記著事,天矇矇亮就醒了,穿衣束髮,洗臉勻面,只等著慕容熙給她易容。
慕容熙來的時候,將早飯端了上來,兩人慢慢吃了,離開的時候,一如昨日他們來,依舊是兩個翩翩公子,旅店的其他旅客驚豔於他們的美色,紛紛向店主打聽,俱被一句不知道回絕了。
走了一早上,杜梅回到了闊別幾個月的江陵城,陽光下積雪的城郭,迎風飄展的酒旗,一切熟悉又陌生,慕容熙知她惦記梅記酒樓,特意從南街走了一趟,隔著窗幔,杜梅看著拔地而起的新酒樓被貼上了封條,心中百感交集。
她要救楚霖杜櫻,更要為梅記洗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