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京中腌臢地,不外乎秦樓楚館,南院象姑,自出事後,巡京營加強了那一片的巡查,甚至連旅店澡堂也看管起來,並未發現過馬榮的蹤跡。”宋少淮是巡京營的值守郎將,管著每日巡查的記錄。
“我想起來,京中還有一類單門獨戶的暗娼,官府屢屢禁絕,卻收效甚微,反而使得她們越藏越深,皆都散住在尋常百姓居所內,白天無所事事,晚間迎來送往,有時也做包月或包年的生意,隔壁街坊只當是尋常夫妻,一旦這筆生意結束,就會搬到另一處去住。” 慕容熙擁有強大的密宗情報網和京中小報,那些高門大戶的當家太太為了防止家財散失,會透過各種關係求上門來,找出花心老爺養在外面的人,故而,他對這些個不是秘密的秘密,也有一星半點的耳聞。
“江陵城這麼大,若要查起來,無異於~大海撈針,那些人倘有正經的戶籍文書,當真不好辦。”趙吉安搓搓手道。
“馬榮到白雲山莊去的時候,是個身無分文的乞丐,想來這會兒他身上的銀錢是杜栓給的,他們並沒打算讓他活多久,必然不會給他很多,南街房租物價都貴,你們只管到北市偏僻地界去尋,若他在江陵城,定然跑不了。”杜梅心思敏捷,淡然地說。
“如此一說,倒也不是難事,快則三五天,慢則半個月,我定能找出他來。”慕容熙信心滿滿地說。
“如今也只有仰仗你的情報網了,巡京營被蜀王侵佔,是指望不上了,宋公子和趙侍衛長還需暗中聯絡心腹兵士,他日若有異動,能裡應外合更好,最不濟,給我們通風報信也行。”杜梅看向他們兩人,建議道。
“那我是不是該回虎威軍去?”袁瑾年面色沉靜地問。
“嗯,袁公子還宜早些回去,任富成是否與蜀王勾結,還要你探到詳細情報,我這邊方能做好應對,到時我帶雙簪去見裴將軍,也有話說。”杜梅點點頭道。
“好,最多三日,我會飛鴿傳信給二哥,到時你們相機行事。”袁瑾年抱拳道。
“先暫且如此,蜀王剛搶了梅記的生意,又得了巡京營,必然要拉攏人心,一時半會兒沒空插手梅記投毒案的審理,咱們正好暗中收集情報。”杜梅面色蒼白,她剛醒來,又費腦子說了半天話,氣力明顯不足。
“你歇歇吧。”慕容熙臉色滑過疼惜,低聲勸道。
“都是我睡的太多了,這身子竟比往常差了許多,讓你們白白跟著擔心了。”杜梅柔聲淺笑。
“既已說定,我們各自去忙吧。”宋少淮不忍打擾,告辭道。
“我醒來的事,暫且不要對外說,慕容熙,你三日後帶馬車來接我,我記得你的易容術十分了得。”杜梅想了想,又說了一句。
大敵當前,她心裡最惦記的還是楚霖,他為她做的太多,多得數也數不清,她要救他,前次是用生命,這次就要用智慧了。
四人走了,杜梅已然完全支撐不住,許氏撤了靠著的被褥,將杜梅扶睡下,杜桃三個小的,知道大人們在說事,很乖地沒來打擾,這會兒全湧進屋裡,圍在杜梅床邊。
“大姐,我留了糖果給你吃。”杜松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舉到杜梅眼前晃了晃。
“小松真乖,姐姐不愛吃糖,你自個吃吧。”杜梅先在被窩裡搓了搓手,而後摸摸杜松圓圓的臉,醒來真好呀。
“姐,廢稿叔教了新文章,等你好了,我背給你聽。”杜桂趴到腳踏上,極認真地說。
“桂子最聰明,你再讀幾年書,就能做女夫子了,姐到時只怕要聽你講文章。”杜梅笑,眉眼彎彎。
“姐,我好笨呢,沒有糖,也不會背書。”杜桃低頭扯著衣角,羞怯地說。
“桃子,姐要謝謝你,又要幫娘做事,還要帶桂子小松。”杜梅笑著向她招招手。
許氏看著姐弟幾個親親熱熱地一起說話,她不禁扭頭抹了下眼淚,老天保佑,她的女兒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