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輪流又說了好些話,將這三個多月裡所有不好的事都說了一遍,依然沒有換來杜梅該有的反應。
“你們去喝碗粥吧,梅子也該聽煩了。”許氏見他們執著地不停地說,卻收效甚微,只得上前勸道。
“那好吧。”四人無奈地離開屋子。
一直以來,杜梅的魂靈雖沉淪在幻海里隨波逐流,但有楚霖溫柔情義和源源不斷的溫和內力暖著,像在射烏山中泡溫泉,愜意又舒爽,而不用去想現實中那些不可逾越的鴻溝,她竟有些貪戀這樣獨有的感受,不願醒來。
忽有一日,楚霖不見了,她仍然在幻海里沉浮,然而所有的溫度都被漆黑冰冷的海水吞噬了,她開始想念他的聲音,他的情話,他的溫暖,想知道所有關於他的事。
慕容熙四人的話像隔著千萬裡傳來的迴音,她只聽見燕王、王爺等字眼,以及他們焦慮的語氣,她拼命想知道他們說的話,卻什麼也聽不清。
“梅子,去救櫻子,你答應過爹,會照顧好你母親和弟妹的。”幻海上空厚重的雲層開始分裂,傳來杜二金的聲音。
“乖孫,你該回去了,忠義候府的女侯爺可不是躺著當的呀!”一縷金光穿破雲層,點點碎芒中,現出一個高大魁梧的老者,他微笑著說。
“阿婆送你一程,他是你命定的夫君,記得要幸福,一直一直永遠幸福下去。”老者身邊走出一位端莊秀美的婦人,淺笑盈盈道。
她掐了個訣,十指像蓮花般開啟,瞬間,金光遍撒幻海,海天一色,碧藍相接,杜梅的魂靈從海中懸浮而出,婦人小心翼翼地托住,彷彿那是一個嬰孩,她口中唸唸有詞,最後輕喝一聲:“魂兮歸去!”
剎那間,杜梅的魂靈化作一朵紅梅,一閃而逝,老者和婦人也沒了蹤跡。而幻海之上,重新烏雲翻滾,漆黑一片。
“嬸子,你就讓我們再試試吧。”幾人匆匆喝了粥,趙吉安哀求道。
“你們說了那麼多,她半點反應都沒有,你們何苦自討苦吃!”許氏搖搖頭道。
“每個王朝總有自個的氣數,我們已經盡力,大順朝若當真亡了,做個田舍翁也不錯。”慕容熙淡然地笑笑。
“不如讓我們和梅子告個別,自從以後,江陵城將不得安寧,只怕要少來看她了。”宋少淮低聲道。
“噯,好吧。”許氏無法,只得陪他們進屋。
地上的炭盆燒得正旺,偶爾噼啪一聲,爆一二個火星,轉瞬就滅了。
“杜姑娘,我們這就走了,鐵老將軍,廉頗老矣,他原本還指望你拿著紫檀簪和血藤簪,匡扶正義,剷除奸邪,如今只怕要讓他失望了。”袁瑾年見其他人都默默站著不說話,他便上前道。
“三哥呢?”一道暗啞的年輕女聲,床上的人突然開口問道。
“梅子!”
“阿梅!”
“杜姑娘?”
屋裡的人被這一聲驚呆了,許氏猛地撲到床邊,緊緊抓住杜梅的手。
“娘, 你受苦了。”杜梅睜著一雙蘊滿星辰的杏眼,看著許氏笑。
“你……你真的醒了!”許氏猶不相信,摸摸她的臉,又摸摸她的頭髮。
“扶我坐坐,我睡了多久,怎麼都是冬天了?”杜梅看看炭盆,又望了眼窗外厚厚的積雪,疑惑地問。
許氏去櫥裡另捧了被子墊在她身後,這才將杜梅慢慢扶坐起來。
“阿梅,你足足昏迷了一個季節,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你先緩緩,咱們還有時間,可以慢慢說。”慕容熙驚喜地看著杜梅,她剛剛醒來,氣色不太好,精神卻是不錯。
“無礙,江陵城中到底出了什麼事,紫檀簪,血藤簪是什麼意思,奸邪又是誰?”杜梅偏頭看他。
她太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讓這四個人一起來找她,楚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