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她是個勇於承擔的姑娘,或許需要一個非常大的刺激,才能將她的魂靈拉回來,她當初是為燕王擋箭,如今,燕王又陷困局,還有梅記和她妹妹牽連其中,你們不如背水一戰,試上一試,若是她能醒來,很多事將會迎刃而解,若是不能,不過還是昏迷,並沒有更多壞處。”鐵戰拿起酒壺,給每個後生晚輩倒了一杯。
“這……”宋少淮看了眼慕容熙,後者也在看他。
“你們只知紫檀簪和血藤簪可以號令三軍,卻不知同時握有紫檀簪和血藤簪的人,不僅可以號令三軍,還能斬殺違令者,更能上懲昏君,下誅逆臣。
當年徐侯爺身故之後,並沒有發現紫檀簪,這讓我們一直堅信萩白還活著,但因紫藤簪暗含的權利十分巨大,也引得惡人一直在追殺。如今杜梅的身世大白天下,又被敕封為清河郡主,她弟弟尚小,這會兒,她便就是忠義侯府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我已老矣,心有餘而力不足,只等著你們帶梅丫頭來拿血藤簪,轟轟烈烈去幹一番大事!”鐵戰鄭重地和宋少淮、慕容熙碰杯,而後一飲而盡。
面對這樣艱鉅的託付,宋少淮和慕容熙站了起來,什麼話也沒說,只將杯中酒悉數喝下,這是無聲的承諾。
雪靜靜地下,四匹馬同行,馬蹄踩在綿軟的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街市上空無一人,連兩邊的店鋪都早早關了門,大紅燈籠上落了雪,被風一吹,又撲簌簌地直掉。
袁瑾年因父親的所作所為,令他在兄弟面前十分難堪,故而他不想回家,只在燕王府中將就了一晚。
慕容熙要回去處理那封信,宋少淮不放心他爹,故而他兩人各自回去了,分別時約好,明日一起到杜家溝去。
楚霖自打那日吃過早飯離開,便再沒有過,許氏屈指算算,早超過了他平日間隔的日子。那日,許氏在杜梅枕下發現了一根上好的碧玉髮簪,簪頭上有一點黃沁,被巧雕成了幾朵小小的臘梅花,看那手藝並不像出自玉雕大家之手,卻勝在心思精巧。
許氏心裡不安,楚霖留下的髮簪明顯和他自己戴的那根是一塊料子上的,他悄悄留下這個,一句話都不說,人也不來了,莫不是江陵城中出事了?
相較於許氏將這種擔心藏在心裡,杜梅的反應則明顯得多,在楚霖沒有按時來後,她時常蹙眉,身上更是冰冷地發抖,哪怕屋裡燃著火盆,對她也是於事無補。
許氏每日堅持給她扎針按摩,有時候能聽見她嚶嚶的聲音,或者被她無意識地抓住手,但也僅限於此,再沒有旁的變化。
這一日,鵝毛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許氏睡得不安穩,一會兒琢磨楚霖為什麼不來,一會兒又披衣起來,看看杜梅房中的炭火,直到後半夜才囫圇迷糊著了。
天還沒有亮,窗外晶瑩的雪映照到屋裡,有朦朧的亮光,杜桂散著頭髮,猛地跑進了許氏的屋子:“娘,我怕!”
“怎麼了,桂子不怕哈,是不是做噩夢了?”許氏趕忙將杜桂攬到被窩裡。
“我剛才夢見二姐和小七姐被關在一個黑屋子裡,還有苗嬸子抱著個娃娃,那娃娃一直哭,一直哭,可慘了。”杜桂想起夢裡的畫面,忍不住吸鼻子。
“什麼!”許氏大驚。
許氏驚的不僅僅是杜桂突然有了預見未來的能力,還在於她第一次預見的,竟然和杜櫻有關,還牽扯到一個娃娃,這娃娃又是哪裡來的?
她不知道杜桂預見的事,是即將發生,還是在幾個月之後,亦或是更久遠,她垂頭看了眼窩在她懷裡的女兒,顯然是被這個夢嚇著了,蜷成一團。她終究忍了忍,沒再問,可她心裡的不安,卻因杜桂的這個夢更加清晰起來。
她待杜桂睡著了,便披衣起床,杜梅屋裡還是昨日的樣子,並沒有人來過,許氏坐在杜梅床邊,給她掖掖被角,低聲呢喃:“梅子,你快些醒來吧,櫻子獨自在江陵城,我心裡總怕出事。”
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回應,許氏嘆了口氣,給炭盆又加了些炭,轉身去廚房,當她關門的時候,並沒有看見杜梅的睫毛在劇烈地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