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不過是轉瞬的事,彷彿那一聲不過是個錯覺,杜梅半點醒來的跡象也沒有。
“我來瞧瞧。”鍾毓搶上去,捻了下杜梅頭上的銀針,又扒看了眼皮,最終只是搖搖頭,退到旁邊。
“鍾大夫,她是不是要醒了?”楚霖轉眸,滿含期待地問。
“這不好說,但總是好跡象,這或許是湯藥和你的內力驅寒起了效果,也可能是因為扎針刺激,亦或者像他們說的,梅記是她的心血,與她密不可分,關於梅記的訊息更能激發她求生的慾望。”杜梅的病症實屬罕見,鍾毓也沒遇見過,無論是診治還是判斷,也只能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並沒有十全的把握。
“梅兒已經這樣了,我不能再讓杜櫻去江陵城!”許氏一下捂住嘴巴,輕聲抽泣道。
“嬸子,我以性命擔保櫻子的安危!”宋玖轉身,撩袍單膝跪下。
“你這是做什麼?為何這般逼我!”許氏伸手拉他,眼淚掉下來。
“宋玖,你別為難嬸子了,落梅軒養得起梅記外賣!”葉丹跺了下腳,他的父母早亡,最是看不得許氏傷心。
“梅子要的不是一個名存實亡的外賣空殼,她付出的心血,怎麼可以被那李鬼平白撿了大便宜,假冒替代,我不服,也不甘心!”宋玖從地上起來,梗著脖子說。
“娘,我願意到江陵城去做滷味,那些惡人毀了大姐,又想霸佔大姐好不容易做下的生意,您放心,有小七陪著我,斷不會有事,她本事大著呢。”杜櫻抱著許氏,聲音暗啞道。
“你姐已然如此,生死兩不知,你若再有點好歹,九泉之下,我怎見你們的爹!”許氏抹了把眼淚道。
“嬸子,二姐說的對,我能保護好她的。”小七在另一邊抱住許氏,像只小貓似的,用臉在她身上蹭了蹭。
“你們兩個……”許氏說不出話來,只有眼淚洶湧,嘩嘩地流淌。
“嬸子,若杜櫻到江陵城去,我絕不會讓阿梅的事發生在她身上,我保證!”慕容熙一直沒說話,此時,鄭重承諾。
“我也一樣!”楚霖挺起脊樑,他話語雖短,卻擲地有聲。
“姐姐,梅子或許真的對梅記有感應,既然有這麼多重保障,不妨讓杜櫻試試吧。”鍾毓忍不住也勸了一句。
“梅子,你難為娘了!”許氏看著床上的杜梅,幽幽地道。
……
隔了五日,許氏到底還是拗不過杜櫻,只得千叮嚀萬囑咐,讓小七陪著去了江陵城。
這五日裡,慕容熙親自指揮人將碼頭上的店鋪加固加高,外圍放了密宗的高手,楚霖則讓石頭直接帶著兩條猛犬入住,多名暗衛不定時換班把守,這兩人簡直將梅記熟食店打造成了嚴防死守的鐵板一塊。
當鹽水鴨的鮮香再次飄蕩在秋日微白的晨曦裡,碼頭上的老主顧聞香而來,並沒有多少的客套寒暄,依舊只要一個鴨腿或一截鴨脯,彷彿梅記熟食店從來未曾關張過。
宋玖為了鴨滷味重新出現做足了準備,慕容熙的京中小報更是連著做了三天宣傳,如此一來,再次成功喚醒了食客們對美味的記憶,故而,御街小門面前,重現了當初排隊買鹽水鴨和小食的盛況。
見此情形,宋玖及時推出訂餐送小食的新選單,梅記外賣的訂單開始激增,雪片似的飛來,又開始忙碌的林崢和小離終於笑了。
可有人是笑不出來的,甚至還大發雷霆。
杜眉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卻還被罰跪在佛堂裡抄經書,楚霑嚴令她不寫滿一百張,不許起來吃飯睡覺。
楚霑怎能不生氣,他謀劃了那麼久,眼見著梅記就要被他打敗了,卻沒想到竟然又藉著鴨滷味死灰復燃,而這個蠢女人為了多賺私房錢,食材竟然以次充好,硬是將外賣大好局面逆轉,讓梅記外賣得以絕地反擊,一下就把客源搶走了。
主院屋裡,門窗緊閉,窗幔低垂,楚霑在蜀地落下了病根,每到秋風乍起的時候,他臉上身上都會起紅疹,看著實在嚇人,故而,皇上體恤他,不僅派了御醫來診治,還免了他上朝議事的差事。
“爺,這怪不得夫人,只那個宋玖實在狡猾,壞點子一大堆,再說這不是什麼擺不平事,宋玖借宿落梅軒,我們殺他有難度,但殺一個丫頭片子還不是輕而易舉的,當初我們傷得了杜梅,自然也能滅了她妹妹,我倒要看看她有幾個妹妹夠殺的!”正屋中,面色慘白的柏生躬身伺立在一旁,笑得陰惻惻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