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還是個活口嗎?”慕容熙用腳尖指指伏小寶。
“這人只剩半條命,實指望不上,若他狡辯拖上一兩日,我到時說什麼都是憑空捏造,不僅不能一舉剷除,反而打草驚蛇。”楚霖遺憾地搖搖頭。
“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今兒他傷了阿梅,他日我定要他百倍奉還!”慕容熙的狐狸眼殷紅一片,那裡熊熊燃燒著無邊的仇恨。
“若是當真沒得活了,求求你們給我一個痛快的,讓我黃泉路上追我三個哥哥去!”伏小寶痛苦地扒拉著胸口,面容驚懼到扭曲,他清晰地感覺到五臟六腑正被一點點吞噬。
賀聯抬頭看楚霖,他是大夫,心懷慈悲,如果救不了一個人,不若幫他早點脫離苦海。
“你將他帶走,自行解決,不過,屍髓蠱的解藥一定要試出來,另外,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講。”楚霖看著地上痛不欲生的伏小寶,沉聲道。
眼前的慘狀,讓楚霖莫名想到楚霑的頭疼和那盅甜膩地讓人噁心的吃食,心裡隱隱有些不祥的預兆。
“放心,我會處理好的。”賀聯點頭答應,轉身拔出幾根銀針,扎人伏小寶的頭頂,他即刻昏了過去。
趙吉安喚了兩個侍衛來,用麻包就伏小寶套起來抬了出去,塞到馬車上,一會兒隨賀聯一起走。
“杜梅此時正在昏睡,無甚大事,今兒夜裡只怕難熬,我過會兒再來。”賀聯背起藥箱離開,不忘叮囑道。
“好,我們會小心的。”楚霖面色沉重地應了一聲。
兩人說話間,突有侍衛來報,說寧州知州沈章華求見。
“什麼!”書房裡,楚霖聽了沈章華說的話,驚詫地皺眉。
“都是卑職失察,今日府衙裡的衙役都上街巡查了,原以為大牢固若金湯,卻不想被賊人鑽了空子,劫了獄!”沈章華滿臉愧色。他在酷熱的天氣下奔走了一天,衣裳前襟後背都凝結著一片片鹽霜。
“除了杜栓被劫走外,可其他犯人跟著逃跑的?”楚霖想了想問。
“並沒有,我去查驗過現場,聽命大僥倖躲過一死的牢頭說,進來的是三個武功高強的蒙面黑衣人,他們有備而來,砍翻衙役,劫了杜栓就走,半點沒耽擱。”沈章華搖搖頭說。
“看來,他們是怕杜栓經不起訊問,說出他們的秘密來。”楚霖思索著說,“馬上就要七月半了,你派人暗地裡盯著杜家溝杜大金家裡,杜栓若沒有被滅口,肯定會回去祭祖。”
“是。”沈章華舉起袖子抹了把汗,汗水混合著灰塵,在他臉上留下深深淺淺的印子。
“梅子……她怎樣了?”沈章華猶豫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
“有賀御醫和鍾大夫在這裡,她沒事的。”楚霖淡淡地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沈章華面上一下子紅了,彷彿是偷摘旁人家果子的小孩,被當場逮住。
“你去忙吧,梅子會很快好起來的。”楚霖又默默地說了一句,不知是說給沈章華聽,還是安慰自個兒。
“那便告辭了。”沈章華拱手行禮。
這一天實在太漫長了,太陽終於在漫天紅霞纏繞中墜入西山,暮色漸漸籠上來,到底立了秋,早晚涼爽了些,燕王府中眾人草草吃了晚飯,因著賀聯的話,大家心裡都繃著一根弦,誰也不敢離開,都坐在書房裡靜靜等待。
鍾毓一直在臥室裡,每半個時辰就給杜梅把一次脈,昏睡的杜梅靜靜躺著,像個會呼吸的布娃娃,半弦月從東窗一直移到西窗,杜梅竟然沒有半點變化。
“這不對啊!”賀聯是亥時初匆匆來的,見此情形,驚疑地說。
“哪裡不對?”慕容熙急急地問,他本以為杜梅沒出險況,是好事,可聽賀聯這樣說,心裡一下子又懸了起來,沒著沒落的。
“她受了這麼重的箭傷,理該起熱,且該是高熱,可這會兒竟然完全沒有發熱的跡象,不合常理,不合常理!”賀聯負手在書房裡轉圈,怎麼也想不通。
“這是為何?”楚霖不解地問。
“她遭受受創,起熱是一種身體自我保護修復的應激反應,她現在喪失了這種能力,自是比起熱更兇險!”鍾毓從臥室和書房相連的小門走進來說。
“那如今該怎麼辦?”楚霖一把抓住鍾毓,他是傷科聖手,他相信他一定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