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趙吉安隔著窗子,焦急地叫了一聲。
這聖旨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節骨眼上,趙吉安只能冒著被打死的風險上前叫門。
“知道了,叫小七過來!”楚霖啞著聲音道。
他在聽到外間聲音的時候,已經抱著杜梅跨出浴桶,兩人身上水淋淋的,地板上洇溼了大片,他用毯子包住懷裡昏沉沉的姑娘,憐惜地放在床上。
楚霖在屏風後換了裡衣,隨手拿了件黑色暗紋長衫穿上,門外響起小七猶豫的叩門聲,他沉聲道:“進來。”
“給你姐姐換身衣裳,我馬上回來!”楚霖看了眼皺著臉的小丫頭,低聲說道。
不待小七回應,楚霖已大步跨了出去,此時,樊公公正被幾個小內侍簇擁著,疊手站在會客廳中,許氏母女、賀聯、鍾毓等人都來了,心情忐忑地站在一旁等候。
“見過燕王。”樊公公作勢行禮。
“免禮。”楚霖走到跟前,黑著臉揮揮手。
“咳咳,既然大家到齊了,灑家就來宣讀聖旨。”樊公公尖著嗓子,接過身旁小內侍遞過來的聖旨,眾人依次跪下聽宣。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蒙上蒼垂憐,忠義候府尚有一脈香火傳承,著即日起重修侯府,經查,七品孺人杜梅乃侯府嫡長孫女,才貌雙全,芝蘭玉樹,性資敏慧,端莊淑睿,屢救燕王於危難,今破例敕封為清河郡主,欽此!”樊公公讀得抑揚頓挫,聲情並茂。
“謝主隆恩!”眾人伏地高呼。
樊公公將捲起的聖旨交給許氏,諂笑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有勞了!”大家起身,楚霖看了眼趙吉安,後者自袖中取了五十兩銀錠遞了過去。
“這……灑家怎好收呢?”樊公公假意推辭了一番,便將銀錠收入袖中。
聽到這樣的聖旨,除了楚霖、賀聯、鍾毓預先知道外,其他人都很訝然,烏答和阿兒臺年紀小,又遠在草原對忠義侯不甚瞭解,聽聽也就罷了。
最驚詫的當屬慕容熙,他的叔父慕容淵終其半生,上窮碧落下黃泉,幾乎把大順朝翻了個遍,也沒有尋到的人,竟然就在離江陵城百多里外的一個小鄉村裡。
而他這幾年為叔父上下奔走,密宗情報網更是扎得比漁網還密,居然愣是沒有發現身邊的人,就是要找的人,難怪他沒法找到杜梅外祖家的任何資訊,當時只當內亂時死絕了,卻沒想到,許氏身上竟然還藏著這樣天大的秘密。
樊公公厚著臉皮和楚霖寒暄,全不顧他陰鬱地幾乎要滴出水來的黑臉。
“嬸子,你可還記得慕容潭?”慕容熙懷著激動的心情,擠到許氏身邊問。
“慕…容…潭?”許氏疑惑地一字一句的重複,想了想,旋即搖頭。
“你少時曾在去天禪寺上香的路上,救過一個人,您不記得了?”慕容熙不死心,繼續追問道。
“過去太久了,嬸子實在記不起。”許氏見他神色急切,有些抱歉地說。
“他生得清絕妍豔,比我還要俊美,您當真想不起?”慕容熙急了,叔父為侯府小姐蹉跎了半生,傷情了半生,難道在她的記憶裡,連一點影子都沒有留下?這也太無情了!
“他……他是你的什麼人嗎?”許氏蹙眉。
少時,她的心裡眼裡只有一個萬寒陌,哪怕是謫仙下凡,也不過是路人,更何況她隨母親救過太多人,時光久遠,她早已將那些過往與痛苦的記憶一起封存,不想再次開啟探尋。
“沒什麼。”慕容熙搖搖頭,黯然退後。
若他把這個喜憂參半的訊息傳回滇州,告知叔父,他心心念唸的人還活著,而活下來的人卻已經不記得他了,慕容熙不知道,他的叔父是會重新振作還是徹底頹廢掉!
“那灑家就叨擾了。”樊公公眼見楚霖已經忍無可忍,趕忙屈身行禮,告辭而去。
“藥汁只怕已經不燙了,還需再燒,時間還來不來得及?”楚霖擰眉,強忍擔憂問。
“灶上還熬了一大鍋,替換掉就行。”鍾毓早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那便重新來!”楚霖說完,急急地回去看杜梅。
鍾毓和賀聯又給杜梅把了一次脈,這回比剛才又虛弱了些,先前面上的紅潮已經漸漸散去,顯現出蒼白衰敗的神色。
“如何?”楚霖見他兩人神情凝重,心中一滯,恐慌如同暴風雪般席捲而來。
“我們要抓緊時間,梅子的性命就靠你了!”鍾毓鄭重地看著楚霖。
“她生我生,哪怕追到地府閻羅殿,我也要逆天改命!”楚霖攥著拳頭,擲地有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