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白,你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我幾時駁過你的請求!”萬若錦丟了絲帕,紅著眼睛扶住許氏。
“太后娘娘,民婦斗膽求九轉還魂丹救命!”許氏依舊跪著,她仰起臉,滿面愁容。
“這……,萩白,你女兒是誰,她怎麼了?宮中良醫良藥甚多,你為何一定要聖藥救命?”聞言,萬若錦一愣,九轉還魂丹珍貴異常,普天之下只此一枚,她也未必能做的了這個主。
“我的大女兒叫杜梅,她父親去世時,只有十三歲,她養鴨子,賣吃食,繡玩偶,想盡所有的辦法為我和她的弟妹撐起一個家……”許氏想起那些痛苦又溫馨的日月,哽咽難當。
“杜梅?可是先前落梅軒的製衣先生?”萬若錦想起什麼,急切地打斷許氏的話問道。
“是呀,說起這個,也是機緣巧合,梅子去年正月裡,偶然救了意外受傷隱姓埋名的燕王,蒙他照應,才在落梅軒做了繡品的生意。”許氏抹了下抹眼角,忍住悲傷道。
“這真是陰差陽錯了,我讓嬤嬤出去收了不少落梅軒的內衣和抱枕,不為別的,單為留個念想,那繡活針法雖有改變,可穿雲繡法是你自創的,旁人哪裡能模仿的了,只覺那些繡品還是出自你手,今兒看來,還真是你!”萬若錦長長嘆息一聲,將許氏拉坐在榻上。
“天意弄人何止這些,梅子在鄉下用鴨子滅蝗,得了封賞,竟意外拿回了她外祖家的白雲田莊,我打那時起就膽戰心驚,有了田莊,她的心就大了,在一幫朋友的幫助下,一步步將鴨餚酒樓開到了清河縣江陵城,我攔也攔不住,日日心裡怕呀!”許氏懊惱萬分,若早知今日,她說什麼也不會讓杜梅到江陵城來的。
“是梅記酒樓嗎?梅子不愧是忠義候和白夫人的後人,做什麼都是奇思妙想,新穎別緻,和你當年自創繡法如出一轍,用鴨制餚,開辦外賣,我在這深宮之中也時常聽到她的事。”萬若錦雖未真正見過杜梅,可這會兒說起來,卻是十分喜歡她。
“可我寧願她是尋常的姑娘,將來找個踏實的男人,生幾個孩子,一輩子過安穩的小日子,而不是到繁華的江陵城來,生意雖做的順風順水,卻時時遭人嫉妒,處處被人暗害!”許氏想起種種,心中悲憤。
“怎麼會呢?如今太平盛世,更何況江陵城是天子腳下,誰還敢亂來?”萬若錦擰眉。她平日裡養尊處優,圍繞在她身邊的人說的都是錦上添花的話,誰也不會拿糟心事觸她的黴頭。
“幾個月前,有人偷改了梅子的戶籍文書,幸而燕王和慕容熙幫忙,要不然,梅子就被人糊里糊塗過繼了!”許氏說著,淚盈於睫。
這事當初是瞞著許氏的,後來杜梅的戶籍改回來,杜懷炳為了讓許氏提防周氏,特意將此事的前因後果悄悄告訴了她,以致她今日說起來,仍然心有餘悸。
“竟有這般離奇的事!”萬若錦吃驚道。
“這還不算,更可怕的是昨夜,梅記莫名被惡人襲擊,梅子奮力反抗自救,火燒酒樓報信,幸得燕王及時趕來救護,卻不料,又遭人背地放毒箭,梅子捨生救下燕王,如今她自個箭傷疊加奇毒,生命垂危,唯有九轉還魂丹方可救她一命!”許氏語罷,悲從心來,泣不成聲。
“昨日霖兒及冠,夜來皇帝和文武百官與民同樂,居然有人趁亂作祟,實在可惡!”萬若錦氣得一拍桌子。
“太后娘娘!”殿外郭公公謙卑地叫了一聲。
許氏見有人要來,趕忙掩住哭聲,側身用棉帕子拭去了眼淚,低頭站到下首。
“怎麼了?”萬若錦不耐地問道。
“燕王……這會兒正跪在紫寰殿中。”郭公公低聲說道。
“你進來說話。”萬若錦心裡起疑,頓了頓說道。
郭公公推開殿門,緊走幾步,躬身站在萬若錦的軟塌前,小聲說:“適才李公公遣小內侍來說,燕王為一個姑娘和皇上討聖藥,這會子鬧僵了,已經跪了大半個時辰。”
“傳哀家的話,擺駕紫寰殿。”萬若錦揮揮手。郭公公屈身退出去準備。
“萩白妹妹,你與我說實話,霖兒和梅子是不是十分要好?我見他一提娶妻的事,就百般推諉,只怕是有了心上人,若是梅子,咱兩家的姻親到底還是成的。”萬若錦想起自個的胞弟,心裡酸酸的。
“他倆也不知是怎樣的機緣,她救了他,他一直暗中幫她,可就是一路磕磕絆絆,兜兜轉轉,後來好不容易好了,又聽聞燕王府裡有側妃,梅子的性子太犟,不肯整日與人爭寵奪愛,所以就……”許氏嘆了口氣說道。
“那便是了,他們之前不過是小孩子心氣,危難之時最能見人心,梅子心裡存著霖兒呢,我這就帶你去和皇帝說,把九轉還魂丹拿出來,這救的是未來的燕王妃,更何況,這藥本是梅子外祖母煉製的,自是冥冥之中對她的庇佑。”萬若錦拉著許氏的手拍了拍,輕聲安慰道。
萬若錦坐上鳳輦,許氏說什麼也不肯與她同乘,玲瓏便另外安排了一頂青色小轎跟在後頭,一行人在熾熱的陽光下,迤邐地去往紫寰殿。
“這會子,日頭毒得很,母后若有事,讓內侍來傳話就是了。”楚霑得了稟報,趕忙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