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雖難些,但姨母請放心,皇上宅心仁厚,我無論如何都會為梅兒求到的。”楚霖見許氏面色慘白,趕忙安慰道。
九轉還魂丹,塵封在記憶裡太久,許氏驟然聽聞,心如擂鼓,她略定定神道:“你速去吧,我瞧瞧梅子。”
楚霖點點頭,帶著趙吉安匆匆而去,許氏腳步慌亂,踉踉蹌蹌地走進主院。
“姐姐,你來了。”鍾毓迎了上來。
屋裡其他人俱都出來見禮,烏答和阿兒臺也跟著行了蒙古禮。
“阿毓,梅子她……”許氏環顧出來的人,只見他們個個神色凝重,心一下子宛如跌入到冰窖裡。
“梅子受了傷,大家幫著想了幾個法子,她向來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她會沒事的。”鍾毓見許氏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只得扶住她,寬慰道。
“我要見她!”許氏用力咬破舌尖,尖銳的疼痛讓她挺起脊背,她是一個母親,這個時候,縱使心中恐懼萬分,但她決不能倒下。
鍾毓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輕聲答應了一聲:“好。”
他的小姐生於鐘鳴鼎食人家,自小被年過半百的侯爺和夫人當做掌上明珠嬌養,一直過著鮮花著錦般的生活,未曾吃過半分苦,她的姻緣也是早早訂下的,少時的青梅竹馬對她情深義重。
而這一切因一場內亂全都被毀得滿目蒼夷,不可收拾,他沒有辦法想象嬌貴的她怎樣忍受一夜驚變痛徹心扉的苦難,許是她骨子裡,一直有著與生俱來的聰明和堅韌,才能捱過一場又一場失去親人的變故。
“梅子!”見到杜梅的一剎那,許氏一下捂住了嘴,無聲地哭了。
雖然她已經在心裡設想過杜梅千萬種受傷的情形,可當她親眼看見女兒胸口插著一支箭,雪白的裡衣上浸出大片的血漬,臉色更是詭異瀲灩,她的心就似被一隻魔爪揪成了一團,疼得沒法呼吸。
“杜夫人,我們現下已經有了法子,燕王也進宮求藥去了,你莫要太過傷心。”賀聯見此,低聲勸道。
“謝謝諸位。”許氏忍住心中悲切,欠身行禮。
屋裡的香氣馥郁芬芳, 鍾毓的醒神露能堅持的時間越來越短,男人們不得不全退出去,只有許氏和小七在屋裡照顧杜梅。
楚霖去皇宮求藥,可這也不是萬全之策,為防萬一,賀聯著手準備泡浴的藥材,鍾毓則忙著燒煮取箭的傷科刀具。
慕容熙告辭回拙園去了,他雖不願看杜梅後半生纏綿病榻,可若到了別無選擇的絕境,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故而,他回去取天山雪蓮、深海珍珠以及冰川晶藻來備著,烏答和阿兒臺也趕回驛館去了,他們要問問年長的隨從,還有什麼其他法子。
眾人一刻也不閒地忙碌著,似乎這樣的忙碌才能抵消心裡對杜梅傷情的擔憂,待朝陽照進院落,杜櫻和林勇夫婦著急忙慌地趕來了。
昨夜雨驟風急,大姐一夜未歸,小七也被突然叫走了,杜櫻心裡早存了驚疑,今兒一早,林勇夫婦來送鴨胚,她便跟著他們的馬車,急急得趕到梅記酒樓。
當他們三人來到御街上,幾乎驚呆了,一夜之間,梅記幾成廢墟,兩扇大門被強行撞開,歪倒在地上,上面被踩著亂七八糟的泥腳印,門頭上更被煙火燻得黑乎乎的。
巡京營的兵士和寧州府衙的衙役將梅記整個圍得水洩不通,裡面的情形雖看不真切,但肯定比外面看到的更加慘烈。
梅記門前圍著很多左右隔壁的街坊,張三娘站在人群中,心有餘悸地說:“哎呀,我說昨兒大掌櫃怎麼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卻原來遭了這麼大的禍事,得虧我昨兒說了會兒話就走了,要不然,只怕小命不保啊。”
焦急的杜櫻顧不得聽張三娘絮叨,她在人群裡看見了董昌,趕忙擠過去,他的身邊跟著幾個輕傷的廚子夥計。
“董掌櫃,這是咋了,我姐呢?”杜櫻幾乎要哭了。
“梅記昨兒出了事,我問了守衛,說你姐如今在燕王府呢。”董昌心中隱約覺得杜梅出了事,但他不敢告訴杜櫻,怕她受不了。
他昨夜爬出屋頂,快速跑到背光黑暗的地方,等他帶著街上的兵士趕來的時候,梅記已經被巡京營接手了,兵士們忙著救火,誰也沒空回答他,杜梅到底到哪裡去了。
他記得杜梅的託付,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把梅記的人找齊,除了有幾個重傷的,其他人多少都流了血,董昌找了家挨著醫館的旅店安置傷患,自個帶幾個輕傷的出來打聽杜梅的訊息。
昨兒後半夜,沈章華親自帶著衙役過來幫忙,今兒一早,董昌就是問了他,才知道杜梅下落的,但沈章華也不知道確切情況,他忙得焦頭爛額,董昌便不好多問。
杜櫻得了訊息哪裡等得了,在街上問了路,急急忙忙趕到了燕王府,如意見此,自然吩咐小丫頭將他們帶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