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你這分明是睜眼說瞎話,我聽這曲子無半點相思之意。”慕容熙桃花眼飛挑,笑著向前跨了一大步迎著女裝男人走去。
“這可真真冤死老爹了!寧兒這會兒正被點了名在樓上伺候七王爺,縱使他心裡百般惦記您,可也不敢得罪這尊神佛啊,說到底,都是我們的一腔痴情錯付了東流水。”男人翹起蘭花指,捏著繡著蝶戀花的絲帕,掩住滿是胭脂,泫然欲涕的半邊臉。
“七王爺來了?我該上去問個好。”聞言,慕容熙撩袍欲走。
“哎呀,我的爺,這是什麼地方!”男人一把拉住慕容熙,整個身子纏上去,伏在他耳邊低聲說,“王爺正與人在裡邊,連寧兒都是在外間撫琴,你莫去叨擾,有那功夫,不如陪老爹喝一杯。”
慕容熙看著男人臉上愈發明顯的曖昧神情,佯裝恍然大悟狀:“想不到,王爺也有龍陽之癖,這倒是與民同樂了。”
“誰說不是呢,元兒,上酒,上好酒!”男人朝裡間喚了一聲,挽住慕容熙,撩開紗幔,就要往裡走。
“你且先去,我還有兄弟在後面。”慕容熙拂開他的手,笑著說。
“好,您可快點來!”男人扭腰擺胯,搖曳著進去了。
“阿梅,跟我來。”慕容熙走回目瞪口呆的杜梅面前。
“他到底是男人是女人?”杜梅尚未從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驚愕中理出頭緒來。
“無論男人女人,總不過是可憐人罷了。”慕容熙拿過她的小包,牽著她的手,走進淡藍色的紗幔。
紗幔之後才是別有洞天,裡面是隔開的小間,兩小間當中只豎著一款齊胸的木板,其他無遮擋,酒菜香,脂粉香,乃至體香汗臭都混雜在一起,一聲聲嬌~喘浪~語更是充斥於耳,令初來乍到的杜梅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咦,這位小公子面生的很,是頭回來?”待三人坐定,男人盯著冰肌雪膚,俊逸非凡的杜梅看,冷不丁就想捏杜梅的手。
杜梅猛然見他塗滿蔻丹細細長長的指甲伸向她的時候,如同看見了吐著信子的毒蛇,她慌忙將手縮到桌子下面去了。
“你這兄弟還是個雛兒呢。”男人掩住嘴角嬌笑,“元兒,來陪陪小公子!”
“老爹閱人無數,只我這兄弟慣不喜人碰,由著她略坐坐吧。”慕容熙轉眸一笑。
“如今到了我的地盤上,哪有慢待客人的道理,元兒也是個面淺的,剛好一對。”男人眨了眨眼睛,給慕容熙滿斟了一杯酒。
“既要喝酒,不如嚐嚐我的小食,下酒絕配。”慕容熙開啟油紙包,將鴨翅鴨爪倒在一個幹切牛肉的盤子裡。
“慕容公子,何時做了這種生意?”男人心思靈透,他隨意的拈起一塊嚐了嚐。
“口味如何?我得了好東西,自然要與老爹嚐嚐。”慕容熙舉杯在男人杯沿下輕碰,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果然是好味道,明兒開始每日送五斤來。”男人慢慢地吃完,拿絲帕細細擦著手指,嘴上爽快道。
“那便多謝了。”慕容熙端起男人的杯子,遞到他的唇上。他也不拒,就著慕容熙的手,滿飲了一杯。
他們這邊交談甚歡,敲定了生意,杜梅卻
如坐針氈,元兒是個十五六歲清秀少年,身量不高,單薄的身上穿著蓮青色的棉布襦裙,行走間宛如弱柳扶風,顯得腰身纖細,松垂的髮髻上斜插著一支墜小珍珠的髮簪,顫顫巍巍,一張嬌小的臉,蛾眉星目,唇紅齒白,比女孩子還生得惹人憐愛。
他羞羞怯怯地挨著杜梅坐,顫著手斟了一杯酒,低頭舉過發頂,等著杜梅接過。
杜梅不便開口,她求救地看向背對著自個的慕容熙,卻見他正和老爹低頭說話,隱約是在說小食的事情,恐怕一時顧不上她,杜梅無法,只得伸手接過元兒的酒杯。
“您喝呀。”元兒見杜梅接過酒杯,卻只是握著,並沒有喝,他有些著急地催促。
在小倌館,若是客人不喝敬的酒,小倌就得想盡法子,無論是哄還是喂,總之一定是要讓客人喝,否者,老爹事後是要抽他們鞭子的。故而,來這裡尋歡作樂的人都會以此為脅,引小倌們百般迎合奉承他們。
可杜梅哪裡知道這個規矩,她沒酒量,自然是不敢喝的。可她越是不喝,元兒越害怕捱打。
“小公子,你若嫌手累,我餵你可好?”元兒端著酒杯,又往杜梅身上靠了幾分。
杜梅嚇得連連後退,只差從板凳上直接滾到地上,她一個勁地揮手,意欲讓他離遠一點。可元兒哪裡肯,他心一橫,猛地一口將酒含在嘴裡,伸手抓住杜梅的雙臂,就要往她的嘴上送。
杜梅見此,極力後仰,左右搖頭躲避,卻不料,碧玉發冠一下子滑了下了,一頭海藻般的烏髮瞬間傾瀉而下。
砰!元兒還來不及驚訝,就猝不及防地被人一腳狠踹在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隔間裡的人聽著聲,都嚇了一跳,紛紛伸頭張望。
“你到底在做什麼?”闖進來的男人,睚眥俱裂,見著披散著頭髮,驚魂不定的杜梅,一把握住她手腕,聲若寒冰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