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考棚,沈章華正陪著一個穿著官服的瘦高中年男人在說話,他的眼角餘光掃過來,杜梅微微福了福,算是行禮,見此,他的眼裡閃過一道光。
“梅子,叫我們說什麼好,林岱說,你什麼都替他準備好了。”尤氏一手牽著兒子,一手抹眼角。
“既然在義學裡上學,我替他準備,不是該的嘛,今兒林岱頭回下考場,咱們高興些,多給他鼓鼓勁。”杜梅拉住尤氏的手是,笑著說。
“嗯,我這是高興的,他爹,你幫著背被子,咱們到前頭排隊去。”尤氏有些不好意思地吸了下鼻子,揚起嘴角道。
點卯,驗明身份,檢查所帶物品,林岱、杜椿和矮個子錢小寶都順利拿到了考棚的號牌,帶著一應物件獨自進去了。
尤氏一直看著林岱拐彎不見了,方才收回目光。
“我今兒有事,馬上要回村裡去,你們來了正好,這會兒山莊上閒時無事,你們不如到飯館後堂住幾日,雖見不著人,天天來看看也好。”杜梅見尤氏萬般心疼兒子,遂開口道。
“這……這怎麼好添麻煩。”林勇有些不安地說。
“不麻煩的,反正只有林英一個人住,晚上若有你們陪,她該高興了。”杜梅笑著說。
“那敢情好,我們也不白住,到了飯點,能幫著打打下手。”尤氏巴不得住下,她偷偷拉了下林勇的衣袖。
“那好吧。”林勇看著尤氏哀求的目光,心軟了。
“嬸子,這會子飯館裡沒上客,你們先去安頓,過會兒再來。”杜梅看著他倆笑,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尤氏生得美,又賢惠,林勇自是事事依她。
見林勇夫婦走了,杜梅也打算回去,縣丞卻走來請她過去說話。
“你就是那個用鴨子滅蝗蟲的孺人?”瘦高的中年男人一臉探究地看著杜梅。
“杜梅,這是寧州知州莊棟莊大人。”沈章華給她介紹。
“莊知州好。”杜梅躬身行禮。
“你這是送誰來考?”莊棟的目光肆無忌憚在杜梅臉上身上掃來掃去。
“是村裡義學的孩子。”杜梅被他看得十分噁心,遂低頭說道。
“義學,你辦的?聽說,縣城裡最紅火的飯館也是你開的?”莊棟突然向前一跨,他說話的氣息幾乎要噴在杜梅的臉上。
“晚上,我請莊大人過去嚐嚐,味道確實不錯。”沈章華走上一步,擋在了杜梅的前面,杜梅悄悄地往後退了退。
“好好好,我難得來監考,杜孺人也要來作陪哦。”莊棟笑,露出一口黃牙,他把監考兩字咬得重,這是一種無言的提示。
“我的飯館不過是些粗鄙的鄉野小菜,蒙大家賞識,有一點小名聲,您兩位去了,只管吃好喝好,算是我的一片心意。我村裡還有事,就先行一步,恕不奉陪了。”杜梅蹙眉,她忍不下莊棟的好色貪吃的嘴臉,唯有離開。
“好犟的丫頭,倒是有點意思!”莊棟摸著沒有鬍子的下巴,看著走了的杜梅,意味深長地說。
杜梅剛進杜家溝,就見打穀場上圍著許多人,女人和半大的孩子居多,她怕是鬧架的,趕忙讓石頭停了下來。
“……這是不要錢的藥材種子,你們拿回去種,到了六七月,他們就來收了,價格高,還不耽擱種秋糧,划算得很。”杜梅由遠及近,就聽大房的杜柱手裡提著一個布口袋,站在人群裡大聲說話。
“那我要一點。”一個男孩子撩起衣服,兜著。
“先給我!”
“可別少了我的!”
……
圍觀的人被杜柱說動了心,個個爭先恐後地問他要種子。
“排隊,排隊!”見此情景,杜柱很得意,他伸手從布袋裡抓出一把黑色的細小種子,放在男孩的衣兜裡。
“杜柱,這是誰給你的?!”杜梅走近,一眼看見種子,眸色幽暗,爆喝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