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方嬸說,杜傑也去祠堂救火的,在那時沾上的也說不定。”杜梅對杜傑這個堂兄因著謝氏和杜杏的緣故並不親近,也無甚好感,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會平白無故冤枉一個人。
“這明擺著賊喊捉賊,放了火,又救火!”廢稿一副已然真相大白的慷慨激揚。
“可他放火是為什麼呢?沒理由啊!”杜梅垂眸,有些想不通。
“這……”廢稿被問住了,一時說不出理由來。
“難道……,不太可能啊!”杜梅靈光一閃,難道杜傑放火是給馬榮偷孩子爭取逃跑的時間?
“你想到什麼?”廢稿一臉期待地問。
“我也就瞎想想,沒啥頭緒。”杜梅很快否決了這個念頭,或許燒祠堂另有其人,這兩件事剛好湊在一起了,若杜傑當真為了馬榮火燒祠堂,這事難免太過詭異,實在想不通。
“那怎麼辦,要不要告訴族長?”廢稿有些沒轍,萬一燒祠堂的真是偷了他的油去燒的,到時若查出來,他百口莫辯啊。
“算了,太爺這幾日太辛苦,別把這沒影兒的事煩他了,那屋子的鎖頭趕快換一把,丟油的事暫時不要往外說,以後多留意些就是了。”杜梅自是明白廢稿的擔心,但是這事也不好打草驚蛇,只得從長計議,張網慢慢等小偷再來。
廢稿讀了半輩子書,搜腸刮肚想了半晌,也只得如此,他心裡也不願相信杜傑是小偷,畢竟他和三金那麼投緣,若這事是真的,往後兩人見面得多尷尬!
廢稿舉著馬燈慢慢回去了,杜梅心裡著實鬱悶,自個坐著又想了會兒,那日事發突然,光顧著救阿爺了,好些事此時回憶起來,竟然變得模糊不清。
“梅子,你別想了,早些睡吧。”許氏心疼女兒,勸解道。
“好啊,娘,這就睡了。”杜梅應了一聲,此事再想也沒有結果,不如暫且擱著。
又過了三日,杜懷炳一早就敲響了祠堂的大鐘,村裡人早知道要審判杜世城兩個惡兒媳婦,所以聽到鐘聲,人們都三五結群地很快聚集在祠堂門前。
看守的人開啟祠堂門,一縷朝陽照進來,亮得周氏眯了眼睛,而謝氏還半坐在被子上哄那襁褓裡的假孩子。
“讓她們跪到列祖列宗面前!”杜懷炳大手一揮。立馬就有幾個壯實的婦人上前將兩人扭到牌位前跪下。
“列祖列宗在上,十二代族長杜懷炳告罪,餘治下有失,致族中出了兩名惡婦,一人淫~蕩不堪,另一人將家中公爹生生氣死,為明是非,正綱紀,現請出族規族法一一懲戒,以儆效尤!”杜懷炳立在牌位前朗聲禱告。
“你們不能責罰我,我家……我家哥哥知道了,定不能饒你們!”聽完禱告,周氏慌了,怕了,一下子跳起來叫嚷。
“若他們有膽子敢來,我定讓他們去杜家祖墳裡磕頭賠罪!”杜懷炳怒瞪著周氏,旁邊的婦人七手八腳又將周氏摁倒在地。。
周氏扭頭看向祠堂的門外,陽光耀眼,白花花一片,只聞人聲,不見人影。這已經過去三日了,孃家哥哥若是想來救她,早該打上門來了,怎會等到這會兒一點動靜也沒有?
周氏想到這裡,頓時洩了氣,她明白她的哥哥們不會來了,心中憤恨難平,當初若不是哥哥們貪圖潘又安的小恩小惠,留那無恥之徒在家中,她又哪裡會行差錯步,失身與他,之後一錯再錯,以致到了今日不可收拾的局面。
“大金!”周氏眼淚下來了,大喊了一聲,門外寂寥,無人應答。
“你這是罪有應得,誰也救不了你!”杜懷炳冷哼了一聲。
杜懷炳見周氏絕望地軟癱在地,遂高聲接著說:“請族規族法!”
一個壯漢從內室捧出一個托盤,裡面有一個長條的木匣,並一本薄薄的書。
杜懷炳翻開書頁,撿重要的讀了一遍,這不僅是對周氏的宣判,也是對外面站著的村人的警醒,之後他便將書合上,放回托盤中。
“周氏不孝父母,不睦妯娌,不愛小輩,累犯族規多條,今數錯並罰,令責打二十鞭!”杜懷炳大聲宣判。
此判一出,眾人譁然,平日裡族人犯錯,大多杖責,很少動用族法,在杜家溝百年曆史上,被族法那條鹿皮鞭子飲過血的並不多,而且尚沒有打在女人身上的先例。
壯漢聞言將木匣開啟,一條漆黑油亮的鞭子像條蛇似的盤在其中,他握住把柄,抽出鞭子,凌空一甩,發出一聲很響亮的破風之聲!
此聲如毒蛇噬心,渾身顫慄的周氏面如土色,鞭子尚未打到她身上,她已覺皮開肉綻,血流成河了。
“拉出去,執行!”杜懷炳嫌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