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新榨了棉籽油,給學堂裡留些,冬日裡,天黑得早,不要捨不得點燈。”杜梅示意石頭搬下一桶油,送到廢稿家裡。
滯留在後面,還沒走的小孩,都好奇地上前圍著看油桶,杜傑也混在其中,他瞟了眼,偷摸伸手摸了一下,滑膩膩地有些沾手,他用兩指捻了下,心裡瞭然。
“這麼多,怎麼使得!”廢稿目送石頭搬進去,轉身說道。
“只管用就是了,廢稿叔夜裡讀書也用這個吧,松脂煙味兒大,還燻眼睛。”杜梅輕輕說。
“這讓我說什麼是好,我也沒啥回報的,就一定竭盡全力教好孩子們。”廢稿侷促地搓搓手道。
杜梅離了學堂,就到大丫家去,將那半桶油給了餘氏,又給黃一平把了脈,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再有一個多月,他站起來,恢復自如行走,將不是幻想!
杜梅回了家,洗手淨面,就趕去給杜世城扎針,因早上扎過,此時他雖疼得難受,卻仍極力忍耐。
“梅子,明日給我吃點藥吧。”待十餘針紮下去,痛感稍解,杜世城緩緩道。
“怎麼了?我針扎得不好?”杜梅面上不顯地說。心中卻是大驚,針灸都壓不住,看來他的情形只怕是越來越糟了。
“明兒,你三叔家的娃娃滿月,我總不好……”杜世城沒有說下去,只嘆了口氣。
“哦,也好。”杜梅心下略松,遂答應了。
吃了晚飯,許氏在灶間洗碗:“梅子,你明日歇一日吧,早上你三叔來說,杜棗要滿月,請我們去吃酒。”
“我聽阿爺說了,他明日想喝藥,不想丟面兒。”杜梅挨著桌邊坐下,拾起針線籮裡的繡繃幫著繡花。
“你阿爺一輩子好強,你三叔家添丁,他自是要去的,但又不想看村裡人的憐憫和同情,只得靠藥支撐啊。”許氏擱下手中正洗的碗,搖搖頭說。
“娘,年後,我打算在清河縣開家飯館。”杜梅不想說這些糟心事,遂岔開了話題。
“開飯館?鳳仙不是開著醉仙樓?”許氏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震了一下。
“年後,鳳仙姐嫁進去,那府裡就要把醉仙樓關了,我已經和董掌櫃簽了契約,還給了鳳仙姐三成股。”杜梅將事情簡單說了。
“你就這麼有把握賺錢啊。”許氏有些不相信地擰眉。
“那是肯定呀,不過我的飯館不能走醉仙樓的路數,它原有總店招牌罩著,梅記除了味道好,還得誠信經營,物美價廉。”杜梅這幾日一有閒暇,都用來想這個了。
“你既已想得這般周全,便去做吧,娘不勸你,更不攔你。”許氏知道杜梅向來有主意,凡是她認定的,撞破南牆也要踏出一條道來。
“謝謝娘,娘最好了。”杜梅歡快地跑上去,一把抱住許氏的腰,軟語撒嬌。
“明日你帶了你三個妹妹去吃飯,凡事忍耐些,可別甩臉子,白掃大家興致。”許氏摸摸杜梅環在她腰上的手,細細叮囑道。
“我曉得的。”杜梅點頭。
許氏本就是清冷的性子,平日裡不喜串門,如今二金沒了,她更是整日守在家中,村裡的婚喪嫁娶她都是不去的,生怕因為她自個的身份,壞了旁人的事。
第二日,杜梅沒有出門,一早給杜世城扎針喝藥,又在家裡忙了會兒,等兩個小的放了早學,方才帶著妹妹們到三金家去。
三房院裡十分熱鬧,前來賀喜的人三五成群地挨著桌邊喝茶嗑瓜子閒聊,杜三金請了魯大廚來做席面,在院裡支起了大鍋,煎烤油炸燒,忙得團團轉,他又請了村裡的婦人來幫忙洗碗擇菜,一時間人聲鼎沸,腳步匆忙。
三個小的看見同村的女孩子們也在,便高興地扎堆玩去了。杜梅四下望望,只見杜世城穿著件靛藍的長袍,坐在一張避風的桌旁,魏氏挨著他坐著,和對面一個女人說話。
“謝謝大家能來喝小女的滿月酒啊。”杜三金滿面春風地從屋裡出來抱拳道,他著意拾掇過,頭上插著綰髮的銀簪子,身上穿著藏青色的長袍,顯得人很精神。
謝氏跟在他身後出來,穿著湖水藍的襦裙,笑盈盈地行禮,她月子做的好,人養的白嫩,腰身也瘦下去了,依稀恢復了當年的風流。
“三金,把你的小閨女報出來瞧瞧!”賀喜的人起鬨。
之前的流言在今日快速發酵,村人們似乎都在翹首以盼,急切地想知道杜棗到底是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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