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的鼻子這麼靈?比黑妞的也不差了。”杜櫻噗呲一聲笑起來。
“敢開大姐的玩笑了?”杜梅撲上去撓她癢癢,兩人嬉鬧成一團。
“都多大的人了?快收拾收拾吃飯了。”許氏見她們姐妹混鬧,笑著催促。
晚間,鳳仙依然沒什麼食慾,她怕杜梅擔心,勉強喝了半碗粥,便再也吃不下了,杜梅也不勸她,只在睡前將藥給她喝了。
夜裡兩人還睡一張床,鳳仙又說起自個小時候的事,杜梅耐心聽著,偶爾為些小樂趣,兩人高興地笑一會兒。
杜梅第二日又忙了一天,大金一口氣賣了十石稻穀,評的是中等,足得了八吊錢,夫妻兩人頭回見這麼多錢,喜得合不攏嘴,有了這錢,杜柱的親事年前就可以著手準備了。
說好了明日到陳錢村去收糧,杜梅與杜鍾他們分手回家,卻意外地發現院外大榆樹上拴著一匹除了蹄子是白色,周身烏黑油亮的駿馬,想來家裡來了客人。
宋少淮來得可算是快的,昨兒杜梅帶著鳳仙剛走,那三個護院就帶著一群人殺回來了,麥冬和柳更生帶著幾個有膽色的老僕人拼死抵擋,打了會兒,終究敵不過,幾人被砍了數刀,跌在血泊裡起不來。
護院等人在家裡沒尋到杜梅和鳳仙,提著刀正要出門追趕,恰巧被回來的宋少淮撞見,他並不認識他們,見他們提著帶血的刀從他府裡出來,這還了得,立時紅了眼,飛身上前打鬥。
宋少淮跟隨楚霖四處剿匪,武學精進不少,雖在巡京營仍舊排不上百名,但對付幾個護院還是綽綽有餘的,加之護院知他是宋少淮,手下自然不敢下狠手,難免被動些,如此,不過半盞茶的工夫,他便將他們全部撂倒了。
“說,你們是何人?”宋少淮用佩劍指著一個護院,怒問。
“我們是宋府的護院。”被劍指的護院咬牙說道。
“胡說!我是這裡的主子,怎沒見過你這般兇狠的護院!”宋少淮心裡突然亂了,這家裡定是出事了!
有幾個膽小躲著的老僕人見宋少淮回來了,立時跑了出來,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講了事情經過。當他知道鳳仙被杜梅帶走了,心裡方才安定些。
宋少淮叫人將護院都綁了,又打發人去請大夫來給府裡受傷的眾人醫治,一直忙亂到晚間,他才有工夫提審被關著的人。
王婆子宋少淮是認得的,她什麼都不肯說,被逼問急了,突然咬舌自盡。事發突然,宋少淮也沒料到,這老婆子寧死不說,他趕上去扒開她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這老女人一死,其他人全都推諉不知情,俱說是受她指使被她矇蔽云云。宋少淮頭疼不已,遂打發老僕去報官,將一眾人等全都送去給沈章華審理。
至於王婆子,她是畏罪自殺,又是宋府的家奴,沈章華派縣丞做了記錄,眾人簽字畫押,此事也算完結了。宋少淮恨這老婆子攪亂了宋府,連副薄棺都懶得賞她,只叫人一卷席子將她裹了,扔去亂葬崗。
處理完這些,已是半夜,他囫圇睡了會兒,吃了早飯就來了杜家溝,杜梅在打穀場上收稻穀,他是看見的,但他不敢上前,怕她直接讓自己下不來臺,徑直到杜梅家裡尋鳳仙。
宋少淮敲門進來的時候,鳳仙正喂小鴨子,陽光照在她臉上有母親慈祥的光。黑妞自然是不給他進門的,狂吠著衝過去,幸好石頭在家,出聲叫住了黑妞,將它拘了回去。
鳳仙聞聲望去,卻見宋少淮穿一身霜葉紅暗紋織錦袍站在院門陰影裡,直勾勾看著她,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兩行清淚無聲地滑了下來,她知道自己這會兒定是醜的。
“鳳兒,你怎麼瘦成這樣了?”宋少淮上前攬住鳳仙,心疼地說。懷裡的人滿是骨頭,抱著硌得慌。
他昨天聽了老僕的話,心裡原有準備,可見了鳳仙的模樣還是驚呆了。鳳仙原本風姿綽約,懷孕後更顯珠圓玉潤,而此刻的她,除了肚子圓挺,幾乎瘦成了一副骨架,如此可怕畸形的樣子怎能不讓人心驚!
“宋公子,你們屋裡說話吧。”許氏泡了茶,拿了些糕點,對他們說。
院門外人來人往,若被有心人聽了壁角,又是風波,許氏不得不防。
“謝謝杜夫人。”宋少淮抱拳行禮,攙著鳳仙進大屋去了。
許氏自在廚房做事,張婆子和小蓮來幫忙,兩個小的餵了鴨子就幫著帶杜松,石頭是個悶的,只顧在院裡劈柴擔水,這倒給了鳳仙和宋少淮他們安靜說話的機會。
“這幫刁奴!”宋少淮聽完鳳仙抽抽噎噎說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昨兒可多虧了梅子,若不是她,我只怕沒命見不到爺了。”鳳仙一時激動,突然作起嘔來,將早上好不容易吃的一點粥連著藥全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