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杜鍾聞言,一下愣住了,他沒想到杜梅這麼爽快,旋即感激地點點頭。
“我今兒剛請賀先生給師父做了斷骨再生術,這會子他一家子都圍著他轉,沒心思忙其他的。你們得空幫他把兩畝田收了吧。還有二愣子家,田裡難得有點收成,他老孃做不了,他又不會做,你們也幫幫忙吧。”杜梅想了想道。
她動用自己的幫工給阿爺家做農活,大伯母和三嬸到時不要以為她得了什麼額外的好處,再鬧出什麼么蛾子來,她索性好人做到底,多幫幾戶,看她們還能怎麼嚼舌根。
“好。”杜鐘點頭,他自是知道杜梅的難處。
杜鍾想了想,又說:“我前些日子在空地上撒了油菜籽育苗,現下已經長了一指高了,村裡的五畝還按往年那般種。莊上的百畝田,你可想好種什麼了?”
杜梅雖把山莊上的事都交給他管,但她終究是主家,杜鐘不好擅自做主,還是要聽聽她的安排的。
“三七開吧,油菜三十畝,麥子七十畝,我瞧著明年春上糧食價格也不會低,油可以少吃,米麵可不能缺啊。”杜梅沉吟道。
這一場空前巨大的蝗災,把原本銜接的就非常脆弱的春秋兩季糧食,咬開了一個缺口,多少人為吃飽飯流離失所,背井離鄉。要想再恢復到當初談何容易,若沒有連著兩年豐產,老百姓的日子翻不了身。
“嗯,好,我記下了。”杜鐘點點頭。
兩人說著話,三個小的送林家孩子出來了,杜梅進屋將朋友送的糕點拿出來一些與他們帶回去吃。
杜家溝接連狂歡三日,今兒入了夜,終於恢復了往日的安靜了,雞不啼狗不吠,唯有肉香飄蕩,餘音繚繞。
次日清晨,雞叫頭邊,勤勞的鄉人們便開始早起霍霍磨刀了,白米肉食的飽餐,讓杜家溝的漢子們有了大把的力氣,只等太陽昇起,便要開鐮收稻了!
杜梅家依舊過著平常日子,因著宋玖在這裡,早飯多了些花樣,他們圍坐在院裡喝粥,除了白麵饅頭還有素菜包子,小菜更有好幾種。
“梅子。”廢稿和杜懷炳兩人一起走進來。
“太爺和廢稿叔吃早飯了嗎?”杜梅趕忙起來讓座。
“廢稿一早就來找我對賬,我剛好把他帶到你這裡來,一併聽聽。”杜懷炳無奈地說。
“我想著把這事交接清楚,後面還得忙著修葺老宅。”廢稿被杜懷炳說的有點不好意思。
“不著急這會兒,吃了早飯再說也不遲。”杜梅進屋搬了兩張凳子。
杜櫻轉身給兩人盛來了紅薯粥,他們也不多客氣,接過來,和杜家人一處吃了。
太陽慢慢升起了,杜櫻收走了碗筷,三人就在桌邊說話。
“流水席辦了三天,共買了張屠夫三扇豬肉,鎮上牛羊肉各一百五十斤……,老櫈頭捐了三板豆腐,二十斤豆乾,方氏捐了二十個雞蛋和兩筐蔬菜……銀子還剩五兩三錢,粳米還有半石,還有些零散的油鹽調料。”廢稿開啟賬冊,大到戲班的工錢,小到一根蔥,他都一一列明,這會兒,一樁樁一件件,清晰地報賬。
“嗯,對的。”杜懷炳微眯著眼吸旱菸,他心裡雖沒這麼詳盡,大數還是知道的,所以,他邊聽廢稿報賬,邊點頭。
“錢和粳米都是你出了,自然還是該還給你。”廢稿將幾粒碎銀子和一把銅錢從荷包裡倒了出來。
“要我說,秋後義學就要辦起來了,先拿這些錢給孩子們置辦些書籍以及筆墨紙硯,至於粳米也不要還我了,義學上不是還要管午飯的嘛。”杜梅並沒有接錢,而是開口道。
“這……”廢稿拿不準主意,轉頭望向杜懷炳。
“就照梅子說的辦吧,你只管在小本本上一筆筆記著,看誰還敢說三到四!”杜懷炳抽了一鍋煙,在鞋底磕了磕。
“怎麼了?”杜梅聽出這話裡似有隱情。
這幾日,她忙著接待自己的朋友,又惦記著師父的腰傷,難不成,幾日光景,村裡就發生了她不知道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