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只是擔心而已。”半晌,杜梅開口道。
“我知道。”楚霖在暗色裡碰了下杜梅的手。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了大柳樹下,打穀場上只剩些年輕人在興致勃勃地看戲,老年人和孩子都熬不住,回家睡覺了。
“秋涼露重,你怎麼沒穿大氅來?”杜梅有點擔心道。
“沒事,喝了酒,吹點風,倒是舒爽。”楚霖含笑看著她。
“你走吧,天色不早了。”杜梅催促道。
“好。”楚霖朝杜梅走近了一步,兩人的身影隱在大柳樹垂下的枝條裡,他低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個輕輕的吻,一股濃郁的酒香竄到了杜梅的鼻端。
“走啦,我送你回家。”楚霖見杜梅傻愣著,笑著低聲說道。
“我……我在自個村裡,閉眼都能回家,你……路上還遠,快走吧。”杜梅被他這麼大膽的吻驚著了,恍惚地有些語無倫次。
“我遠遠見你進了家,就走。”楚霖作勢要來拉她。
杜梅只得低頭搶先走在前面。
“你走那麼快做什麼?”楚霖見杜梅默不作聲低頭猛走,輕聲低喚。
“我早點到家,你也能早回去休息。”杜梅腳步不停,悶悶地說。
“傻姑娘,墨雲是千里馬,我回去很快的。”楚霖心裡一暖,緊走幾步,與她並排。
“你看,院門到了,你回吧。”聞言,杜梅心裡發酸,又似塞了滿滿的棉花,漲得生疼。
“好,你進了門,我就走。”楚霖笑著站定。
杜梅小跑著開門進去,也不回頭,“哐當”一聲就將院門關上了。
楚霖見她回去了,這才轉身離開。
身後的院門悄悄地開啟,杜梅站在暗處,看著楚霖高大的身影,轉過圍牆不見了。
打穀場上直鬧到半夜,方才歇息。魯大廚就在廚房旁邊臨時搭了個鋪,杜明堂給他送了被褥,如此湊合睡一夜。
翌日的杜家溝是在祠堂悠揚的鐘聲裡醒來的,晨曦微露,杜懷炳穿著一身簇新的靛藍細棉長袍,敲響了懸掛在祠堂廊下的大鐘。
祠堂的鐘非大事不敲,今兒的鐘聲是告訴鄉人們,吉時要開祠堂祭祀祖宗。
杜家溝杜姓族人吃了早飯,都換了乾淨整潔的衣裳,拖家帶口的趕到祠堂。杜明堂正指揮兩個本族青年將祭品一一擺放整齊。
杜世城正和廢稿低頭說話,雖聽不見說什麼,卻見廢稿連連點頭。
杜梅一家也來了,她穿了件許氏新給她做的海棠色緞地繡鳶尾花的襦裙,襯得肌膚雪白,眉目如畫,行走間花影綽綽,搖曳生姿。
許氏穿著素色衣群,三個小的穿的也是前段時間剛做的新衣,就連杜松都穿著天藍色小短打。這一家子站在人群裡,風姿卓越,著實讓人豔慕。
“梅子,你上這裡來。”杜世城朝杜梅招手。
杜梅看了眼許氏,提裙走到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