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年輕婦人就送來了酒壺,另貼心地拿了四個小酒杯。
“兩位可要喝一點?”慕容熙拎著酒壺,笑問杜樹和二愣子。
杜樹向來不喝酒,又見他倆明裡暗裡似在爭杜梅,他心裡早明瞭杜梅對他只有兄妹之情,且他亦已悄然放下心思。如此,他坦然地對慕容熙搖搖頭。
二愣子雖貪杯,但看到桌上劍拔弩張的架勢,他識相地縮縮脖子,連連擺手拒絕。
見他倆都不喝,慕容熙便給自己和楚霖各倒了一杯。
“兄臺請了。”慕容熙舉杯與楚霖輕碰。
“仁兄請。”楚霖一飲而盡。
在楚霖仰脖喝酒的時候,慕容熙突然伸腿踢向他坐的凳子,卻見楚霖喝酒的動作未停,下盤扎穩,腳下連環出擊,伸左腿擋住攻勢,探右腳去勾慕容熙的凳子,慕容熙偷襲不成,只得回腿自顧。
兩人你來我往,桌面上和和氣氣敬酒喝酒,又與杜梅姐妹談笑風生,桌底下卻在針鋒相對地比試腿腳功夫!
杜松從來沒有玩這麼晚過,這會兒哼哼唧唧地有些鬧覺,秋日的蚊子最毒,已經在他白嫩的小臉上叮了兩個包。許氏心疼他,餵了他一些飯後,自己三兩口隨便吃了點,便起身打算先回去。
此時,慕容熙和楚霖方才休戰,齊齊站起來,滿臉笑容地拱手相送。
周圍的桌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杜樹和二愣子早已吃好,不過是陪坐著,見許氏走了,他們也離開去看戲。
三個小的,好久不見楚霖,這會兒沒了母親的約束,一起纏著他要去看戲,楚霖無法,深深看了眼杜梅,拿了長凳陪三個小的去了。
“阿梅,你可知他騙你的不止是他的身份!”慕容熙再也不能忍下去,然而他仍顧忌有旁人在,只低聲吼道。
他剛在杜梅回望的的眼中,看見了他從未見過的溫柔,他的心猛地一抽,他若再不說,恐怕就來不及了。
“他是情不得已。”杜梅淡淡地說,她搛了一塊魚肉在碗裡,慢慢挑刺。
“你可知你們繡的那架屏風是誰訂的嗎?”慕容熙紅了眼睛問。
“知道,是楚霖。”杜梅的語氣波瀾不驚。
“你可知,葉丹和葉青是他派來的?”慕容熙聞言心驚,卻還是不死心地繼續說。
“知道,還有石頭也是他派的。”杜梅揚起臉看向慕容熙,面沉如水,不見漣漪。
“你可知,他府裡……”慕容熙咬牙再問。
但不待他說完,杜梅已然介面,嚴肅地說:“慕容熙,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很好的朋友,你不要讓我失望,不要等到最後,連朋友也沒得做!”
慕容熙定定地看著杜梅,朋友,朋友,這兩個字跟魔咒似地迴響在他的腦海裡,嗡嗡作響。
“你為了他,當真什麼都不怕嗎?”慕容熙冒著絕交的危險,極認真地追問。
“嗯。”杜梅很堅定地點頭。
“我知道了。”慕容熙苦笑了一下,自己終究遲了一步!
“做我朋友這麼痛苦嗎?”杜梅見他笑得十分勉強,不滿地說。
“若我早一點遇見你,你會……”慕容熙沉吟,端起酒杯,終究將後面那句,“你會喜歡我嗎?”和著酒嚥了下去。
燒酒入喉,又辣有嗆,更將心醃得苦澀難當。
“哪有那麼多會不會,別喝酒了,這酒後勁大著呢。”杜梅劈頭奪過酒壺,責怪道。
“酒也喝了,話也說了,我這就該走了。”慕容熙笑著站起來。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要到哪裡去?”杜梅將他當朋友,見他似有醉意,不免關心道。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讓我捨不得撒手!”慕容熙低聲呢喃。
“難道你要我對你不理不睬嗎?”杜梅蹙眉,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看來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琢磨!
“我沒事,嚴陌陪我來的。”慕容熙聞言,心中一暖,粲然一笑,明眸皓齒的。
“那你路上小心。”杜梅聽他這樣說,便放心了。
“你這小沒良心的,這是上趕著攆我走啊。”慕容熙穩穩心神,又恢復成原來那個痞痞酷酷的樣子。
“你……”杜梅徹底無語了,這傢伙到底哪句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