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按賀御醫說的辦吧。”楚霖沉默了會兒,似有無奈地說。
刁喜海如釋重負,連連答應,領著眾內侍走了。
“我怎麼瞧著,他有點兒不對勁。”趙吉安小聲嘀咕。
“你是覺得他那般胖,卻不合常理的十分矯健?”楚霖抿了口茶,陳茶的湯色渾濁,入口苦澀。
“這難道不奇怪嗎?”趙吉安皺眉,他是楚霖的侍衛長,自是比旁人細緻。
“昨兒,他到我屋裡說頭痛病犯了,求我開個方子,我給他診過脈,脈沉而無力,是明顯的虛證。”賀聯不懂武功,卻是無人敢質疑他的醫術。
“吉安,日後若得機會,查查他。”楚霖不想在這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與杜梅相處的寶貴時間。
“我們是吃了早膳泡湯,還是這會兒就泡?”楚霖轉眸問賀聯。
“晚上驅邪,早上固本,當然吃了早膳再泡,不過,只吃個半飽就好。”賀聯絮絮地說。
宮女們魚貫地端上早膳,滿滿一桌子,楚霖照樣將伺候的宮人趕走了,只與杜梅兩人同食。
兩人的感情經過昨夜,似乎更進了一步,杜梅依舊十分容易害羞,不過卻不再拒絕楚霖的各種照顧,偶爾喂一點吃食,也能含羞張嘴接住,楚霖自是樂得服侍她,卻是不敢給她吃多。
昨兒泡了藥浴,覺也睡得踏實,杜梅的精神頭好多了,臉色跟著紅潤了些。早上再泡便沒有昨兒那般難捱,有楚霖陪著說話,半個時辰一會兒就過去了。
楚霖硬逼著她在床上躺躺,杜梅沒有瞌睡,便倚在床邊看話本,巡京營裡快馬送來緊急公文,楚霖在外間凝神處理。一時間屋裡靜得落針可聞,卻充盈著滿滿的溫馨和暖意。
“可想去外間轉轉?”楚霖很快地處理完公務,轉身進來,正看見杜梅~津津有味地看話本。
“好啊!總躺著,我的骨頭都酥了。”杜梅丟下話本,下了床,飛快的穿上外裳,將頭髮綰起。
“慢點。”楚霖滿含笑意地說。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飛雲殿,楚霖在前面昂首闊步,杜梅則低頭縮肩小碎步跟,盡心盡力讓自己像一個家僕。一路上遇見很多宮女和內侍停下來給楚霖行禮,他大抵看都不看一眼,徑直越過。
約莫走了一盞茶的工夫,兩人進了一處園子,這裡早被趙吉安清理過了,閒雜人等都被趕出去了。
此時正是深秋,滿園的各色菊花開得繁盛,奼紫嫣紅,爭奇鬥豔,引得蜜蜂和蝴蝶繞著它們飛來飛去。
楚霖攜著杜梅的手,穿回廊過影壁,四次賞玩,細細與她講庭院裡的移步換景,假山月洞門後的別有洞天。
兩人在園子裡溜溜達達,閒庭信步,一會兒就到了午膳的時候,兩人吃過了,稍事休息,便又換了一處去逛,吃了晚膳,依舊泡藥浴,晚間自然還是膩歪在一起。
日子過得跟流水似的,安逸平靜,彷彿世外桃源,幾乎要忘了外面的紛紛攘攘。
兩天很快過去了,杜梅的病症已然好了七七八八,第二日下午楚霖打算帶杜梅回去了,賀聯將用剩的藥材都送了她,囑咐她回去也要堅持泡。
“藥渣都帶走了嗎?”楚霖沉聲問道。
“早收起來了,一會兒還得麻煩趙侍衛長將藥渣找處隱蔽的地方埋了。”賀聯看了眼楚霖,這兩日過得開心,面色都沒那麼冷了。
“為什麼要這樣?”杜梅有些不解地問。
“這藥是我按燕王的身體抓的,若是都給你用了,定是扛不住的。所以我們要把藥渣帶走,卻又不能帶回京城,只得找個地方處理掉。”賀聯將其中揀緊要的說了說。
“別擔心,他們會辦妥的。”楚霖見杜梅有些發愣,遂攬著她溫和地說。
杜梅沒想到,事情這般複雜,不僅吃飯不能挑食,就連用的藥也有人檢視,做皇室中人真的好累啊。
離了青鸞行宮,杜梅歸心似箭。
馬車終於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進了江陵城,在城門口與賀聯告別,楚霖打發趙吉安帶著侍衛們回燕王府去了,他則親自送杜梅回落梅軒。
杜梅一走三天,雖然趙吉安有派人來和林安報過平安,但他們依然很擔心,鄧氏更是每日都要在店鋪門口等到天黑。
“鄧嬸子!”杜梅歡快地叫。
“啊?”鄧氏見天黑了,正轉身準備進鋪子裡去,卻聽到宛如天籟的呼喚,她猶不相信地轉頭張望。
“當真是你回來了!”鄧氏鼻子一酸,眼淚便不爭氣地汪在眼眶裡。
“自然是我,如假包換!”杜梅笑嘻嘻地走近。
“瞧著又瘦了些,只氣色還不錯。”鄧氏抓住她的胳膊細細端詳,心疼地說。
此時,楚霖從馬車裡下來,走到杜梅身旁。對鄧氏開口道:“我今兒想留在這裡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