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賀御醫認得我舅舅?”杜梅有些喜出望外。
“我與他雖未曾謀面,卻是久聞大名,你舅舅可是傷科聖手呢。”賀聯連連頷首。
“這倒是奇了,我舅舅也十分推崇您,說您是治骨第一人。”杜梅笑嘻嘻地說。
“他日,我必登門拜訪,與他切磋一二。”賀聯心中油然升起一種惺惺相惜之情。
“不如就重陽吧,我舅舅會到杜家溝來,您也來,順便給我師父瞧瞧腰骨?”杜梅聞言,立時發出邀請。
“這……”賀聯沉吟,轉頭看向楚霖。
九九重陽在以孝治國的大順朝,是很隆重的節日,皇帝不僅要祭天乞求五穀豐登,風調雨順,晚間還要宴請老臣或朝臣家中的長者,已示關懷體恤。
這一日,御醫院是不準告假的,因著參加宴飲的都是老者,因興奮過度,或飲酒過量而突發中風,耳鼻歪斜的有之,又或者跌下車馬,摔斷胳膊腿的有之,凡此種種,不勝列舉,總之是很容易出各種狀況,為此,御醫院需全員候著,直到宴會結束。
“若一定是重陽,恐怕太晚了。”楚霖有些不開心,聽杜梅的口氣,重陽節,杜家溝有什麼重要的事。
“前後兩日也行,族長說要開祠堂熱鬧三天呢。”杜梅正一門心思地想怎麼把賀聯請去,遂沒多關注楚霖越來越差的臉色。
“這倒是好,不若就第三日吧。”賀聯也不待楚霖說話,兀自答應了。
“好了,事兒都定了,還不趕快去準備晚間的藥材!”楚霖面色不善地趕人。
“是。”賀聯起身告辭,他也不知道這位爺怎麼突然就變臉了,難道自己哪裡得罪他了?
“趕緊去躺躺,瞧你這臉色。”楚霖心裡不捨,可話說出來卻是嚴厲的。他正為杜梅重陽節沒有特別邀請他而生氣。
“我不累,我在馬車上睡好了。”杜梅沒聽出他已是隱忍,偏與他犟。
“要我送你去?”楚霖起身,彎腰猛地將杜梅打橫抱了起來,徑直往內裡走。
“放我下來,小心讓人瞧見!”杜梅嚇得不敢大聲,眼睛四下亂瞄。
“吉安在外面,不會有人靠近。”楚霖大步流星將杜梅抱進了寢室。
“可被趙吉安看見也不行呢。”杜梅把頭埋在楚霖懷裡,羞赧地說。
“這會兒倒是曉得怕羞,剛才不是和賀聯有說有笑的嘛。”楚霖不禁醋意滿滿地腹誹。
她現在的樣子,好像一隻貓,實在讓楚霖硬不起心腸和她生氣,他只得她額頭親了一下,當是懲罰了。
“乖,睡會兒,晚間還要泡藥湯。”楚霖將杜梅安置在楠木大床上,幫她脫了鞋子。
“你不走吧。”杜梅不自覺地握著楚霖的手,環顧了下寢室。
這屋子太冷清了,讓人感覺不到溫馨,一架七扇的山水屏風將屋子一分為二,這邊除了大床就是衣架和箱籠,另一邊隱約看見桌子和椅子的腿,大概是閒坐的地方。
“要我陪你躺會兒?”楚霖笑得燦若陽光,屋裡明顯感覺亮了。
“不要。”杜梅撒了手,翻身不理他。
“好好睡。”楚霖也不鬧她,扯了旁邊的錦被幫她蓋上。
至下晚,山間的煙靄瀰漫開來,天色漸暗了。在屏風後看書的楚霖,也有些乏了,前廳怕是正在準備晚膳,能聽見雖小心卻依然有瓷器磕碰的細碎聲音。
“三哥?”杜梅醒了,看不見楚霖在身旁,心下一驚。
“醒了,要喝茶嗎?”楚霖聽見她的喚聲,疾步走過來。
“嗯。”杜梅將錦被揭了,只覺睡得有些口乾舌燥。
“咕咚咕咚。”杜梅一氣喝了一盞溫熱的茶水。
“起來洗臉,約莫該用膳了。”楚霖在她嘴角吻了下,扶了她一把。
洗臉淨手,待杜梅收拾好,外間的宮女便來請了。
楚霖向來不喜人多,飛雲殿的宮女和內侍落得清閒,所以除了伺候洗漱和服侍用膳,一般不會有人自討沒趣,往他身邊湊。
楚霖負手走在前面,杜梅垂頭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賀聯和小徒弟在偏殿用膳,這屋裡只有楚霖一個主子,卻有兩個宮女搛菜布湯,另有兩個宮女端著熱水和巾子,隨時伺候。
楚霖在桌邊坐下,杜梅自是站在他身後,眼角餘光看著宮女身上的衣裙。
“你們都下去吧,有她伺候就行。”楚霖面色清冷地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