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我們來了。”縣丞一路小跑到他們跟前,當他看著糧鋪門前的人潮,驚疑地汗都忘了擦。
昨日傍晚,朝廷的賑災糧姍姍來遲,今兒一早,沈章華就和縣丞將杜梅和錢茂達的糧食如數點了出來,用馬車拉到射山鎮來。
他知杜梅糧鋪幾乎無糧,所以半刻也不敢耽擱。馬車負重走的慢,他便和韓六騎馬先行,卻不料剛好遇見這件事。
“本官還的糧就在街面上停著,若有不信的,大可開包檢視!”沈章華沉聲說。見人群騷動,似乎不相信他的話,遂加重了語氣。
見他這樣講,底下便沒人敢不信,更沒人敢去開包檢視了。
“糧食既然充足有保障,鄉親們不必擔憂。另外,我杜梅再次重申一次,梅子糧鋪只賣平價米!若是還想賣米的,請讓開一條路,允許我開門營業。”杜梅無視眾人或驚異,或佩服的目光,領頭往前走。
見她來了,人群自動散開一條通道,她雖是個女孩子,卻毫不畏懼地走了過去。石頭、牛二、黑蛟龍、二愣子、大丫、杜鍾,俱跟在她身後。
四個跟班見杜梅來了,似得了救星,忙笑眯眯地讓開了。
大門敞開,大丫和牛二黑蛟龍原就是糧鋪裡的人,此時各就各位,量米收錢,井然有序地忙碌起來。二愣子和杜鍾在旁幫忙,石頭寸步不離杜梅,並不插手糧鋪裡的事。
其實真正家中斷炊的,是極少數人。更多的人都是夾在其中起鬨湊熱鬧,看能不能伺機撈點好處。他們這些人一見糧鋪正常營業了,要麼買一斗米糊弄了事,要麼趁人不注意,偷摸溜走了。
杜梅匆匆與葉丹和鍾毓見過,就跟著沈章華去交割糧食。胖瘦衙役將地上的三人捆了個結實,又脫了他們的襪子塞在他們的嘴裡,這樣就不怕他們再喊叫了。
葉丹和鍾毓都想知道孺人是怎麼回事,但見杜梅忙得團團轉,只得先忍下,暫且各自回去了。
“當初你借我的是粳米,可如今我沒時間舂,只能折算成稻穀一併還你了。”沈章華走在杜梅身側,有點抱歉地說。
“這有什麼,借米還稻穀,我豈不是賺了稻糠。”杜梅不以為意道。
“可舂米的人工還要錢的。”沈章華一本正經地和她談生意。
“那就剛好抵消。”杜梅笑眯眯地說。
“你這買賣到底掙不掙錢啊。”沈章華見她如此馬虎,不禁有擔心。
“掙啊,不過可能比旁人的鋪子少一點。可人也不能全為錢活著,對不?”杜梅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這話倒是在理。”沈章華頷首道。
兩人說話間,就到了牛二家,杜梅將拉糧食的馬車拉到門外,拿鑰匙開了糧倉,押糧的衙役幫著四個跟班,把糧食全搬了進去。
“他們沒把你咋樣吧?”牛二嫂子聽見動靜,過來一看是杜梅,忙抱住她,上下打量。
“嫂子,我沒事。”杜梅趕忙說,讓旁人替她擔心了,她著實過意不去。
“沒事就好,可嚇死我了!”牛二的嫂子心有餘悸地撫著胸口。
卸了大半,沈章華的馬車上還有錢茂達的那一份,他打算和杜梅說會兒話,然後再去送。
等杜梅和沈章華回到糧鋪,見鋪子裡一個買主都沒有,大丫正在掃地,牛二和黑蛟龍則在罵人。
“這又是誰惹你們了?”杜梅擔心地問。只一會兒不見,這又出什麼么蛾子?
“還不是那三個壞傢伙,縣老爺,這個可得好好查查,這三人面生的很,不似鎮上的人。”牛二擰眉,走到沈章華面前說。
“我瞧著能和你們結怨的,也就是梁記了,可梁寶山和梁武都關在大牢裡呢。”沈章華一時也沒了頭緒。
“亦或是親戚朋友所為?為他們報仇?”杜梅也很訝然,這三個跳樑小醜可算是很賣力了。
“他們都在牢中,誰給他們傳遞訊息?”沈章華擰眉自問。
這案子極其重大,朝廷的懲罰就要下來了,在這個節骨眼上,若出點紕漏,任誰也承擔不了這個責任。
“此事交給屬下查辦,定讓他們老實交代。”韓六抱拳道。
“嗯,如此便辛苦韓捕頭了,另外要加強牢房的看管。”沈章華點點頭道。
“是,卑職明白!”韓六提刀出去了。
“杜孺人,上次皇上賞的田莊,眼下有些眉目了,明日一早,我便去將房契變更到你名下。”沈章華喝了口茶,轉頭看向杜梅道。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田莊?”牛二性急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