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我想去!”鳳仙聽了這話,滿臉期待地說。
她是宋少淮從怡紅院贖出來的,根本得不到宋府裡的認可,哪裡有什麼風光的婚禮可言。在清河縣外人眼裡,她是宋府的女主子,可骨子裡不過是個沒有名分的金屋藏嬌罷了。所以她對婚禮有著非比尋常的執念,如今哪怕只是去看看旁人的也好。
她最近很煩悶,她在怡紅院同宋少淮好的時候,沒有想過什麼名分不名分的問題,一心只想著跳出火坑,如今她懷了孩子,名分對她越來越重要。
現下,沒名沒份的鳳仙實在尷尬,她心裡很明白中書令的公子,是不可能找個青樓女子做正妻的,她甚至連平妻都輪不上。若是做妾,生的孩子得管正妻叫母親,而她這個生母只能是奴婢。這讓她心裡很難受。
鳳仙最近身上好些了,眼見著肚子一天天大了,她的憂心更甚,只是她不便和小蓮和張婆子說,她們膽小的如同鵪鶉,又沒有主意,又何必為難她們呢。
而她見了杜梅則不一樣了,她有主見又有本事。有時,她是羨慕杜梅的,羨慕她的幹勁和闖勁,佩服她那種不怕輸,不認輸的韌性。
“當然啊,只是你懷著身子,不能進新房,這是鄉下習俗,其他的,你哪裡都可以玩,另外,你不是還想到我家撿鴨蛋的嘛。”杜梅見她心情好了,遂笑著說。
“我就看看熱鬧,不讓進就不進唄。講真的,我最想親手撿回鴨蛋呢。”鳳仙眉開眼笑道。
“這婚禮要鬧騰一天呢,你身體能行嗎?”杜梅有點擔心地問。
“我行的,能吃能睡,還不害喜。你瞧我沒事就是吃吃吃,都胖成啥樣了。”鳳仙說著,捏捏自己的臉,有點懊惱地說。
“哪裡胖了,你以前只是太瘦了。”杜梅偏頭看她,一本正經地說。
“你這丫頭,淨撿好聽的說,你倒是講講,這次到江陵城都做了什麼?”鳳仙倚在桌邊,拄著腦袋問。
……
兩人嘻嘻哈哈說了半天,鳳仙直留杜梅吃了午飯才放她回去,還說好八月十八到杜家溝去玩,參加老櫈頭和春芽的婚禮。
杜梅和石頭回到杜家溝的時候,整個村子都瀰漫著糯米的清香和芝麻研的甜香。平日裡,鄉人們是捨不得吃糯米的,只有逢年過節才會拿出來做吃食。比如過年的粑粑,上元節的元宵,端陽節的粽子,再就是中秋節的餅子了。
中秋餅子的餡,用的是地裡新收的芝麻,有的還泛著沒曬乾的潮氣,就被心急的鄉人們投到了族長家的舂臼裡。
進了家,石頭卸了車架,牽著馬去河灘洗涮。許氏正在準備做餅子,杜梅洗了手來幫忙。
在事先磨好的糯米粉中加入適當的水,用力揉搓,將米粉變成一塊麵團,然後揪成一個個劑子,接著取一個劑子在手心裡捏成一個均勻的圓形,在中間放上芝麻研,再將口子一一收起來,放在手裡團一團,直到口子都閉上了,最後兩隻掌心略一用力,將一個圓球擠壓成一個圓餅子。
杜桃將一個個圓餅子貼在鍋上,不時翻動,杜桂坐在灶間,一小把一小把地燒麥秸,炕餅子的火不能大,不然餅子沒炕熟,卻會先炕糊了。
很快,米香混著芝麻研的甜味,爭先恐後地竄到廚房裡每個人的鼻端,小吃貨杜桂已經把小腦袋伸到鍋裡看了好幾次:“怎麼還不熟呢?”
餅子一個個炕得黃而不焦,杜桃小心地將鍋裡的餅子鏟到灶上的籮裡,這會兒外殼都是脆的,若是碰破了,裡面化成糖水的芝麻研就會流出來,這樣的不好吃不說,若讓糖水沾在鍋上,就得重新洗,不然後面的餅子會因為融化的糖水全都會炕糊了。
杜梅家今兒的晚飯吃的是玉米粳米粥,餅子是現做的,又脆又香,杜桂在剛做好的時候就吃了一個,晚飯她又吃了兩個。許氏怕她脾胃弱,夜裡克化不了,積了食反而不好,遂不給她吃了,杜桂吧唧著嘴,眼巴巴看著三個姐姐和石頭敞開隨便吃。
“我長大了,一定要吃很多!”杜桂忍住口水,展開雙臂一劃拉,把桌上的餅子劃入她的範圍。
“你還是想想怎麼快點長大吧。”杜桃拿著餅子,衝她眨眼。
“三姐,你又笑話我!”杜桂噘嘴道。
“桂子,不怕,你以後可以說小松的。”杜櫻憋著笑,一本正經地說。
“哼,我才不做這樣的壞姐姐呢。”杜桂小腦袋用力地一偏。
“說誰是壞姐姐!”杜桃隔著杜櫻撓杜桂的癢癢。
“哈哈哈……”杜桂蜷成一團,咯咯笑個不停。
二房院裡恢復了往日的歡聲笑語,許氏和杜梅只笑著看三個小的打打鬧鬧,就連坐在一旁的石頭,臉上都有了細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