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給他找個事做就行!”鄧氏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熱切地看著杜梅。
“林叔肯屈就做夥計嗎?落梅軒不比綢緞莊,它不止做衣飾,還出售各種字畫書籍瓷器寶石等高雅稀缺物品。”杜梅不得不實話實說,在落梅軒沒有點學問知識,連夥計都做不好。
“晚間等他回來,我再問問。”鄧氏也不敢做主,林安畢竟四十多歲了,若讓他再從小夥計做起,怕他面子上過不去。
“那好吧,若你們有了決定,明天到御街上的落梅軒來找我。”杜梅拍拍鄧氏的手,她雖極想她來幫自己,但總不能拆散他們一家子。
“嗯,我明兒不論能不能去,都會告訴你的。”鄧氏反抓著杜梅的手用力搖了搖。
石頭這會兒走了進來,他是個實在人,一隻手上拎著米麵,另一隻手上提著一塊上好的五花肉。
“這,這叫我們怎麼受得起?”鄧氏惶恐地站起來,接過了東西。
“我第一次來,總沒有空手的道理。”杜梅看看石頭,挺滿意他買的。
“你們留下來吃午飯吧。”所謂無功不受祿,鄧氏有點不好意思,看看米麵又看看肉說。
“不了,我們還有事呢,這會兒該走了。”杜梅站起來告辭,桃紅柳綠也笑著作別。
“我明兒肯定給你信兒!”鄧氏扶著門框向杜梅一行人揮手。
四人回到春香館附近,在街角的小麵館裡各吃了碗牛肉麵。直等到午後,才見春香館的門從裡面開啟了,兩個睡眼惺惺的小夥計打著哈欠,用叉子把廊下的紅燈籠取了下來。
“小哥,我們是落梅軒的,請問文瀾姐在嗎?”杜梅上前客氣地詢問。
“咦,你不是……不是那個……”夥計大概頭腦還沒睡醒,他直愣愣地看著杜梅,說話時,驚喜地舌頭都擼不直了。
“輕舞姑娘在嗎?”杜梅見他語無倫次,想起文瀾是閨閣小名,夥計大概不知道,只得重新報上花名。
“在的……在的。”夥計急得話都說不全,被自己口水噎著了,只一個勁點頭。
另一個小夥計機靈些,轉身往回跑,一眨眼便沒了影。
石頭憨實,他不想進去,杜梅就領著桃紅柳綠往裡走,她倆一路好奇地東張西望。
“杜姑娘好。”輕舞身邊的丫頭小檀迎了出來,見到她,趕忙行禮。
“文瀾姐可在?杜梅伸手扶住小檀問。
“我家姑娘正在梳妝,她也著急見你呢。”小檀笑盈盈地說。
剛才小夥計連滾帶爬地來報信,輕舞趕忙讓小檀下來迎接。
“我瞧瞧她去。”聞言,杜梅十分歡喜,熟門熟路地上了樓。
如今輕舞得了花魁,風頭正勁,屋子粉飾一新,連老鴇都對她客氣 三分,身邊也多了兩個伺候的小丫頭。杜梅進屋時,剛好看見穿著精美服飾的輕舞,由著小丫頭往她頭髮上插釵簪花。
“文瀾姐!”杜梅叫了一聲。
“梅子?”輕舞似在銅鏡裡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她揮揮手,小丫頭識趣地退後。
兩人相見甚是歡喜,說了各自分別後的際遇。時至今日,輕舞仍記得那日眾人傾倒的模樣,她的琴曲也好,舞蹈也罷,唯有那日才真正獲得了滿堂喝彩。她深知眾人迷戀的不僅是她的琴藝舞技,還有她妙曼的身姿和美輪美奐的禮服。
輕舞一戰而紅,而她的“戰袍”則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妖娘和香君最是羨慕,她們花了大價錢在落梅軒定製了相似的禮服,可卻穿不出神采來。她倆自然要落梅軒給個說法,如此才有了杜梅今朝之行。
“等會兒給她們做的時候,價格上可千萬別便宜了!”輕舞嬌嗔。
“我正不知要如何要價呢。”杜梅難得見她有如此玩鬧之心,遂隨意說道。
“內衣所需衣料雖少,可貴在心思獨特,繡法新奇,沒有十兩銀子,斷不能饒她們!”輕舞翹著蘭花指,說出了理由。
“十兩?當真?”杜梅被她說的價錢嚇著了,桃紅柳綠也驚得瞪大了眼睛。
“你若不要十兩,她們不信你的。”輕舞壓低了聲音,近乎耳語道。
“這……”杜梅訝然。
“你這花魁的架子好大,落梅軒製衣的先生都上趕著到你屋裡坐!”妖娘甩著絲帕,滿是醋意地進來。
“我與梅子是舊識,不過說兩句閒話,你倒等不及了。”輕舞朝後揮了下手,小丫頭送進一杯茶來。
“茶我就不喝了,難不成我屋裡窮酸的,連茶也沒有了麼!”妖娘似乎不想買她的賬。
“姑娘,是我怠慢了,咱這就去量身吧。”杜梅連忙起身行禮,若再耽擱一二,恐怕是要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