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再來?”慕容熙有些不捨地問。
“別等我了,我每五天才來送一次鴨蛋,那時,你早已大好了。”杜梅拿了油紙包,笑著走了。
“你還欠著我飯呢,我隨時都要討回來的!”慕容熙衝著杜梅的背影揚聲說,他的眼眶微微發紅。
“曉得了。”杜梅並沒有回頭,只舉了手搖搖。
“你這小沒良心的!吃飽就走,都不回頭看看我。”慕容熙扶著門框,悵然若失。
杜梅出了大門,楊伯在馬車上等她。她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大門上寫著竹苑兩字,放眼望去,果見宅子隱在綠意深深的竹林裡,只不知是不是先前的那片園子。
杜梅在南街下了馬車,與楊伯告辭。她走進老薑頭的調料鋪子,因是飯點,此時沒什麼客人,老薑頭正在櫃檯後面閉目假寐。
“杜姑娘想買些什麼?”杜梅的腳步聲驚醒了他。
“我想買兩壇燒酒。”杜梅指著牆角的酒罈子說。
“兩壇嗎?這可是五升一罈的!”老薑頭疑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是的,就要兩壇。”杜梅點了點頭。
“杜姑娘可真孝順,你父親很善飲?”老薑頭將罈子挪出來,找了塊布將上面的灰塵擦了擦。
“我爹……他不在了,我買這些只是準備做吃食。”杜梅好久沒在外人面前提前父親,今兒卻連說了兩次。
“哎呀,真對不住,說了你的傷心事了。”老薑頭連連作揖,表示歉意。
“沒關係,我爹是好人,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杜梅忍住眼眶裡的熱~脹,輕聲說道。
“不知杜姑娘準備做什麼美食?”老薑頭岔開話題,問道。
“現在還不好說,若我做成了,少不得麻煩姜掌櫃的。”杜梅眼角微揚道。
“好說,好說,小老兒旁的沒有,熟客還是有幾處的。”老薑頭是多精明的人,杜梅雖沒說是什麼吃食,但只要經他的店鋪賣,總少不了他的利潤的。
“梅子,你等著急了吧。”杜樹滿天大汗地走了進來。
“不急,不急,我剛好選了酒,和姜掌櫃閒話了幾句。”杜梅拿了帕子給他。杜樹怕弄髒了,只就著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我兜裡有你給的錢。”杜樹搶著付了錢,和老薑頭一人抱了一罈燒酒,放在牛車上。
“怎麼買這麼多捕獸籠子和夾子?”老薑頭疑惑地問。
“田裡的稻穀快熟了,我防著山裡的野豬和獾子來糟蹋。”杜樹悶聲道。
“小兄弟,你若捕著野味,儘可送到我這裡來,價錢好商量。”老薑頭聽杜樹這麼說,滿臉歡喜地說。
“我不過是嚇唬嚇唬它們,還不知道能不能捉到。”杜樹看了眼杜梅,囁喃道。
“不論你捕到啥,我都收。實不相瞞,我有一老朋友開著家野味館,最近鄉下遭了蝗災,連野味都少了。”老薑頭搖搖頭說。
“那行,我們若有了,就送來給你。”杜梅笑著應下了。
杜梅和杜樹在街角吃食攤上各吃了碗麵條,她又將板栗糕給杜樹吃了,吃飽喝足才趕著牛車回到射山鎮。
因今兒是中元節,糧鋪裡過了晌午,便早早打了烊。杜梅四人回到杜家溝的時候,已經有人家開始燒紙錢祭祀了,空氣裡瀰漫著濃濃的煙火味和淡淡的憂傷。
他們三人都回了家,杜梅獨自趕著牛車。還未到院子,就見謝氏站在三房的牆角邊,她的肚子已經挺得看不見腳背了。此時她正一隻手扶著腰,另一隻手熟絡地搭在蹲在地上燒紙錢的的馬榮肩上。
杜梅撇開眼,揚了揚柳條兒,小母牛疾跑兩步,回家了。
謝氏沒想到杜梅這會兒回來,等她反應過來,抽回手,杜梅已經閃身進了院子。
“這死丫頭,做什麼人不知鬼不覺的!”謝氏有些心驚,狠狠地罵道。
“她一個沒出閣的姑娘,能翻出什麼大浪來!”馬榮低頭燒紙,毫不在意地說。
“只怕她在三金跟前亂講。”謝氏不無擔心地說。